相柳沒想到她隻是為了了解那隻狐狸的情況,就願意條件随他開,她不是一向吝啬嗎?自己有什麼事都要與她讨價還價半天!他的語氣帶上了陰鸷,“那你發誓,若有違誓言,凡你所喜皆将成痛,凡你所樂皆将成苦!”
兆臉色也沉下來,“相柳,你不要開玩笑。”
“我從不開玩笑!”相柳咬牙切齒。
兆怒道:“相柳,你竟敢讓我對你發誓,你莫要太過嚣張!”鋪天蓋地的威壓向着相柳壓去。
相柳嘴角滲出鮮血,卻倔犟的不願倒下,定定的看着兆。
兆冷眼看着苦苦支撐的相柳,露出一絲冷笑,她散去威壓,說道:“算了,看在你救了我和小夭的份上不為難你,塗山璟不用你管了。”
相柳強行咽下口中鮮血,“怎麼,就因為一個誓言,塗山璟的生死你都不問了?”
兆不再看他,而是走到小夭身邊,為她輸送靈力。“反正我也離不開此處,塗山璟狀況如何,今天知道和多年後知道沒什麼區别。他死了我沒法管,他活着我也不用管。”
“哈哈哈哈……”相柳聞言竟大笑起來,好像都笑出了淚花。“果然是神祇,毫無人性!”
兆頭都沒回,“你知道就好。”
……
自從兩人不歡而散已過去五年。
相柳再次來到海中的小貝殼上。
“呦——别扭少年回歸啦?我還以為你這别扭鬧的連你家都不要了。”兆拍拍小貝殼。
她這幾年過的清淨自在,每天按時給小夭輸送靈力,再選個不同時間去領略海底風光,還會時不時捉條小魚打打牙祭,其餘時間都在修煉。兆發誓,很多年她的生活都沒這麼規律過了。這讓她想起她媽媽送她上班的日子,除了無聊就是無聊(╯°□°)╯︵ ┻━┻
相柳坐到兆的身邊,“塗山璟的消息,想不想聽?”
兆真想捶死他算了!“呵呵,我謝謝你啊,這麼多年還記着呢!”
“不想聽算了。”相柳作勢要走。
“你說吧你說吧,是我求着你說的,大少爺!”兆很心累,蛇孩子不能總是逆着鱗撸,它疼,她還紮手!
“塗山璟悲痛欲絕主動求死,至今昏迷不醒。”
兆的神情未變,依舊笑眯眯地,她站起身歎了口氣,“果然,知道了我也管不了。”說着她掌心放在胸口,絲絲縷縷的靈力從神魂内被吸出,漸漸地被團成一個藥丸大小的球。小球似霧非霧,半透明,裡面隐約能看到一點金紅顔色。
将小球抛給相柳,“幫我帶給塗山璟,放在他胸口便好。”
相柳轉身欲走,兆說道:“你的要求我依然應承,誓言就别想了!”
相柳身影已看不見,兆軟倒在地,她分裂出的神魂精魄可以保住塗山璟的性命,别的,她真的無能為力了。
不知過了多久,這天海上無波無浪,白雲朵朵,太陽高懸。小夭的神魂就在這個美好的日子裡蘇醒過來了。
“兆,你,你在這裡?”小夭沉睡時隐約間感覺不到兆的存在,那種身邊暖暖的感覺沒有了,她以為她死了!沒想到醒來後她還能看到兆。
小夭沖到兆的面前要給她個大大的熊抱,結果她從兆的神魂中穿了過去。
小夭回身呆呆的看着自己,看着兆,有點萌。
兆好笑的走到她身邊,像以前一般在她頭的位置虛虛摸了摸。“你的神魂醒了,說明你很快就要好了。”
夕陽正在沉落,霞光透過水波,将海面映成一片溫柔的橘紅色。
兆和小夭肩并肩坐在貝殼邊緣。兆把自己的靈力抹在小夭的眼睛上,讓她也可以看到海底的事物。
魚群穿過,鱗片折射着細碎的光點,像散落的星辰。一群藍紋魚排成扇形掠過沙地,魚尾攪起細密的銀沙。一隻海龜正慢悠悠地撥開水流,背上馱着幾顆寄生的小螺。兆撚起一縷靈力,指尖泛起微光,引來很多銀亮的小魚,如紗如霧般環繞貝殼遊動。
她們仰頭,望見海面之上,落日已經沉入了遠方的浪線,餘晖将雲層染成绮麗的紫紅。
兆向小夭講述了脫離殺陣之後的事,他哥哥玱玹為了救她與相柳做了交易,相柳喂了她一年的心頭血。還講了在這十六年中相柳帶來的一些消息。也講了自己,講她生活的那個世界。小夭仔細聆聽,一會兒感傷,一會兒驚歎。
除了和小夭聊天,給小夭的身體輸送靈力,兆還能指導小夭修煉。她的身體經曆了諸多的折騰,原本被廢掉的經脈竟然可以重新儲存靈力了,雖然不能和小夭年少時的資質相比,但終歸可以修煉了,再加上兆刻苦練箭的肌肉記憶,以後她自保沒有問題。
一年後,小夭的神魂回歸肉身,小夭終于醒來了。
“兆!”小夭興奮地喊着,“我終于可以抱你啦!”大大的熊抱雖遲但到。
小夭抱着兆軟綿綿但富有彈性的神魂好奇的東戳戳西戳戳。“兆,每個人的神魂強大之後都會是你這個觸感嗎?”
“當然不是!”對待小夭兆很有耐心,“人族的神魂不過是一縷煙氣,神族雖然強大,但神魂也是他們的弱點,就像相柳那樣的大荒頂級強者,他的神魂也不過比你的凝實一些,不會有太多不同,同樣也是不會被人看到。就像上次相柳來了,你在他面前轉悠了那麼久,他不就沒有發現你。”
“那,你這個……”小夭捏捏她的手臂。兆的神魂有真實的觸感呀!
“我不一樣啊,因為我特别強!”兆刮了一下小夭的鼻子,“所以在我離開之前,你可以真正做到在大荒橫着走。”
“我又不是螃蟹!”小夭笑着靠在兆的肩膀上。笑聲漸漸消失,她的聲音有些低落,“兆,你是不是很快就要離開了?”
“也不會特别快,可能幾十年,也可能幾百年,不過對于神族的生命來說的确是快了。”
“我會舍不得你的……”
兆驅策着貝殼到了海邊,相柳帶着毛球已經等在那裡。
看着下了“船”的兩人,相柳有種奇怪的感覺,明明之前是一個人,現在卻成了兩個,其中一個明明應該很熟悉,現在卻成了剛見面的陌生人,這種别扭的感覺不大好形容。
“相柳,給我抓隻烏鴉來。”兆不客氣的吩咐着。“要未開智的妖獸。”
“你要什麼樣的?”相柳問。
兆皺眉看他,“我要紅色的。”
“沒有,烏鴉哪有紅色的。”相柳覺得這女人無理取鬧。
“知道還問!抓隻烏鴉而已,還有什麼樣子,就是烏鴉的樣子!”兆狠狠地拍了相柳一巴掌,卻被他飛速躲開。縱身躍上毛球飛遠了。
小夭看着大荒鼎鼎大名的魔頭相柳,被兆連打帶攆的跑了,三觀都不好了。她咽了咽口水說道:“這是,相柳?他怎麼那麼怕你?”
兆思考一下回答,“不是怕我,隻是他吵不過我又打不過我,所以就要務實一些。”
看着相柳帶回來的脫毛烏鴉,兆想飙髒話,他就是故意的!
小夭在旁邊低着頭全身顫抖,一副憋笑憋的快抽過去的樣子。
兆瞪了相柳一眼,指尖靈力散出,脫毛鳥立刻變成了一隻油光水滑的威風大鳥,連眼神都不那麼清澈愚蠢了!
然後兆在變得俊美的大烏鴉身上拂過,接着拍了幾下,一個與兆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幾人面前。兆表示這個就暫時是自己肉身了。
“哇——”小夭看的驚歎連連,好奇地上手又摸又捏。相柳也覺得驚異,但他不好意思摸,隻是繞着圈觀察。
相柳把兆和小夭二人送到辰榮山外就獨自離去了。玱玹收到消息奔到了辰榮山入口處,一把抱住了小夭。
一翻熱鬧之後,兆向小夭提出,要她帶自己去辰榮府。昏迷的塗山璟這些年一直被安排在那裡,若沒有小夭刷臉,自己很難光明正大的進去。
小夭痛快答應,二人坐上雲辇去往轵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