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們幾個嗎?”謝明阚微愣,或許我最後選擇帶的人令他猝不及防,他眼底竟然多了點笑意。
“不然你覺得還要帶誰,”我托腮看向他,有點兒好笑的說:“你給我引薦引薦?”
“無人可薦,”他站起來朝我躬了躬身算讨饒,“我們幾人足矣。”
我沖他擺擺手,又丢了枚山楂進嘴裡,若有所思的看向他。
可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做人嘛,就得自己開心最重要,謝明阚在不悅什麼,方如玉在遺憾什麼,我都知道,可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他們若不能讓我開心,反倒令我要多花心思在他們身上,那我才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吃完山楂,我心滿意足的起身,臨走前還順走了謝明阚的書。
草原人從十八鎮搶的話本子,還是十年前的老舊故事,看不得什麼津津有味,沒看兩頁就被我丢去一邊。
景和撿起來,低頭掃了兩眼,嗤笑一聲:“這東西,十年前就被淘汰了。城裡來的迂腐書生,寫下的故事。後來他親眼見到草原人屠戮百姓,撕了自己的書,拿着菜刀上戰場,沒下來。”
“你怎麼知道?”我問。
“他曾是我母親的好友,我要叫聲叔,”景和撫摸着書的湛藍封面,有些懷念,“這書裡的女主角兒還是我母親,後來我母親收了一套在床下,也不知這本漏網之魚怎麼流到草原來的。”
可景和的母親也死了,死在草原人的刀下。
前兩日一戰,景和九節鞭甩得生風,不知殺了多少草原人,渾身被血浸透,可她的眼睛亮得出奇。
此刻她看向我的眼神更是滿含希望。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搖搖頭,“傻姑娘,今後你能手刃仇人的機會還多的很呢。”
我帶着她走出營帳,站在滿天的風雪中,望不見盡頭的平原白皚皚一片,我指了指北方。“我想有朝一日打到那頭去,讓草原人稱我為王。”
“我想自曳州以北,隻有一個主人,叫陳菱玉。”
“我想……”
我沒有将未盡的話語繼續,隻眸光輕閃。
我想讓大陳也隻有一個主人,叫陳菱玉。
我更想這個天下隻有一個主人,叫陳菱玉。
在我滅了薩裡仁部和卓别巴瓦部之前,這隻是個少年幻夢。
而現在,我已觸碰到了幻夢的邊界,有了實感。
二姑姑定曳州,争皇位,隻為興趣。
而我,隻為野心。
這番抱負無法說給任何人聽,可景和卻不知為何,似乎聽明白了我的未盡之意。
她玩笑着問,“公主屆時可願賞我将軍之位?”
我故作思索,也笑着說:“那得瞧瞧你和袅袅誰厲害。”
我們對視一眼,都笑出聲來,兩個憋悶多年的人,在此刻胸膛裡湧動的,隻剩下了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