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沒！”一連拿下幾分，他得意地朝看台方向挑眉，汗水順着發梢臉側滴落，留一道晶亮的弧線。

白崔目光停在許尋燭身上，及時給出回饋，許尋燭便更為起勁，截斷、轉身過人、扣籃，各種花樣頻出。

“許哥，你今天厲害哈。”又一個進球後，楊起元和許尋燭擊掌。

許尋燭抹了把汗，笑道：“你剛剛的傳球也不賴，沒你們我一個人也進不了球。”

這邊氛圍勢頭正好，一班的男生也打出火氣來，在比分落後的情況下奮起直追，趕上兩分。

半個小時轉眼即逝。最後一攻，許尋燭在三分線外接球，鞋底與地面摩擦出刺耳聲響。對方兩人包夾上來時他猛地收球後撤。

身體比思維更快做出反應。許尋燭虛晃一槍騙過防守，騰空躍起的瞬間腰腹發力，籃球劃出完美抛物線。

進球！獲勝！

“赢了——”

楊起元歡呼一聲，和旁邊的隊友擊拳後小步跑到許尋燭旁邊，正要伸出手摟他肩膀時發現不對：“許哥，沒事吧。”

許尋燭感受着腳踝穿來的刺痛，臉色微微發白，剛要開口，就被趕來的白崔握住手腕。

白崔蹲下來确認情況。

“應該是扭傷，”他的聲音低了幾度，起身對楊起元說，“麻煩告訴老師一聲，我帶他去醫務室。”

許尋燭頓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小聲道：“沒事……”

白崔手上力道卻不容拒絕，把許尋燭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一手扶住他的腰。

許尋燭心虛瞅了眼白崔的臉色，閉上了嘴。

最後一球是他托大了，其實不進也不會影響到最後的結果，是他想耍帥，才不顧兩人防守硬是投籃，導緻最後落地不穩崴了腳。

“哦哦，好的，學委你帶許哥去吧。”楊起元說。

“謝了。”白崔架着許尋燭離開體育館。

因許尋燭手上圍過來的隊友拍了下愣神的楊起元的肩膀：“還看什麼。”

楊起元收回随白崔和許尋燭遠去的視線：“沒事，就是怕許哥傷的嚴重。”

“不會有大問題的，集合了，走吧，去和老師說明情況。”

“嗯。”

這邊，許尋燭借着白崔的力，單腳一跳一跳的向前。

還沒下課，路上一個學生都沒有，顯得兩人之間格外安靜，與去時的其樂融融截然相反。

“那個三分球很帥吧？”許尋燭試探着打破沉默，聲音裡還帶着未散盡的雀躍，“我真沒什麼事，你别擔心。”

他籃球打的多了，對于自己的情況有基礎的了解，現在這種感覺，大概率是輕微的扭傷，沒有多在意。

他在意的是白崔，上場前信誓旦旦保證自己會小心，結果卻依舊受了傷，早知道就不打最後那一球了。

白崔臉色依舊肅然，視線落在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沒有得到回應，許尋燭嘴角漸漸耷拉下來。

他心底忽然湧上一絲委屈。

自從他們在一起後，白崔對他永遠是眼睛先于嘴角洩露了笑意，說話間也含着愉悅的蜜，笑聲很輕，卻極清朗，仿佛挂在檐角的被風輕輕吹響的鈴铛音。

被這般溫柔的對待，總有自己被安置到心髒最深處的溫暖的小房間裡，不論自己如何做，都會被寥廓大海所包容寵溺的即視感。

現在，許尋燭卻恍若白崔剝奪了自己的居住權，回歸到和他人一般無二的禮貌冷淡中去。

許尋燭手指無意識地攥緊又松開，骨節微微泛白，偏生不肯示弱，下颌繃得緊緊的，倒像是跟自己較勁。

白崔不說話，他也哽着不肯說話了。

……實際上，白崔沒有生氣。

他隻是在許尋燭受傷的瞬間想起了原著的他失去了腿的那場事故。

改變命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蝴蝶效應下，即使自己改變了許尋燭原本的生命軌迹，事件也有再度發生的可能性。

自己若不能時時看顧着，萬一許尋燭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重蹈悲劇怎麼辦？

白崔倏地感知到身邊人的沉默，他偏過頭，看見許尋燭微微發紅的眼尾。

瞬間，白崔意識到許尋燭胡思亂想了，他放緩聲音，低低哄人：“很厲害的三分，尋燭很厲害，不過還是去給醫生看看，等會我幫你冰敷，會舒服些。”

“……”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太疼了，我抱你過去？”

“……沒那麼嚴重。”許尋燭悶聲悶氣，看出白崔沒有生氣，緊繃的肩線終于松了三分。

可心底那團棉花似的酸澀情緒卻愈發膨脹。

他知道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扭頭趁白崔不注意抽了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