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夏更疊,時光流逝,考試結束鈴響,兩人幾乎同時放下筆,結束了他們的高中生涯。
要說兩人老老實實分開一年半那是不可能的,高二轉高三的暑假,也就是分離半年後,白崔就收拾好行李、鎖好門,上了開往津市的高鐵。
那天——
許尋燭照常上着課,不過他的心思顯然不在老師上,單手支着側臉,另一支手握着筆在課本上戳出黑點,虛虛盯着過道地磚上的一片花紋。
良久,他才在同桌李衛璋驚奇的注視下拍拍臉,專心聽起課,同時記下幾個漏掉的筆記。
下課,李衛璋抽出空來問詢:“許哥,你沒事吧,一整天都漫不經心的,失魂了還是昨晚沒睡好。”
“沒,”許尋燭斂下睫毛,思索片刻,似是病急亂投醫般問起李衛璋,“你說人在什麼情況下會不回消息,會不會是出意外了?生病還是……”
“停停停,你先别亂想,讓我捋捋,”李衛璋做了個打停的手勢,摸摸下巴,腦子裡複述一遍許尋燭的話,一猜即中,“白崔?”
許尋燭點點頭,趴到了桌上疊高的書堆上,歎了口氣,眼神再次放空。
“他以前……不對,昨天都不這樣的,早上給他發消息,最晚過一兩個小時都會回我,但今天發的消息,一上午都沒回了。”
許尋燭有些擔心,看了眼講台和窗外确定沒有老師,摸出手機指紋解鎖,恰恰此時,手機上方跳出來一個彈窗,他眼睛一亮,迅速點了進去,正是白崔回複的消息。
【已經整理好作業回到家了。】
【收到。】敬禮JPG.
許尋燭秒回。
“沒事了?”李衛璋見許尋燭眉間的惆怅散去,知道自己排不上用場,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閉上,一臉古怪的轉過身去和背後的男生聊天了。
真不知道兩個大男生談起戀愛來怎麼會這麼膩歪,果然自己剛剛就不應該問,白白吃了一嘴狗糧。
車站,白崔拉着行李箱,右手單手打字:【不是快到上課時間了,專心聽課。】
許尋燭什麼都和白崔說,加上微信上出沒的規律,白崔對他的日常不說了如指掌,也能大緻把握他的各個時間都會做些什麼,再過三分鐘,許尋燭那邊的上課鈴就會響起。
【好滴,那我晚上再給你發消息。】
安下心來的許尋燭收好手機,唇角翹起來了,上課也不走神了,看的李衛璋啧啧稱奇:“戀愛對人影響怎麼大的嗎?”
許尋燭斜他一眼,笑而不語。
李衛璋不再自讨糧吃,擔心起外邊的天氣來:“哎,你帶傘了嗎,我感覺外邊要下雨。”
窗外确實比剛剛暗了不少,風漸漸起了,逐漸裹挾着沙塵和樹葉沖向半空。
“帶了,真下雨了你和我一塊回去。”
“ok那我就放心了。”
李衛璋一語成谶,課沒上半節,陽光徹底被烏雲覆蓋,窗已經全部關上,狂風獵獵作響,除了對面的教學樓,其他的一切仿佛都蒙上濃霧,看不真切,遠處的天邊隐隐傳來悶雷,教室裡人心漸漸浮動。
極端天氣撕開平靜的學習生活的表層,亢奮和爽感從縫隙裡蔓延至每一個人心底。
下雨了。
又是一節課,放學鈴響,有傘的搭着沒傘的,剩下的陸陸續續被父母接走。
今天輪到許尋燭值日,等人走的差不多時掃了地,放好工具後上講台擦黑闆,李衛璋幫忙,從洗手間洗了抹布過來。
“嗯?”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盯着他們班門口的一個年輕男生,眼露疑惑。
看着和他們同齡的年紀,沒穿學校的校服,簡單的純色體恤,一張臉卻不簡單,從側邊、沒瞧到全臉,李衛璋就能判定這是個和他許哥不相上下的大帥哥。
此刻他單手握着把還在滴水的黑傘,呆在他們班後門,也不叫人,就含笑往裡邊望着。
李衛璋走過去,禮貌詢問這個眼生的人:“帥哥,你來接誰?是不是走錯班了,需要我幫忙嗎。”
見到全臉,他感慨一句“果然很帥”,然後順着他的目光找到了他們班上的一臉震驚的——許哥!?
許尋燭正舉着闆擦處理右上角的課表,撿根斷了半截的白色粉筆寫明天的課,聽到熟悉的聲音後随意往後邊瞥了一眼。
“!!!”
他見到了一張意料之外,卻又熟悉異常的臉。
一張在自己手機桌面上,甚至幾乎每晚都會在視頻裡出現的臉。
像是鍊條走到盡頭的八音盒玩偶,手上寫了一半的字停滞,許尋燭維持着扭頭的動作,一整個怔愣在原地。
他聽到那張日思夜想的臉笑着說:“不用麻煩了同學,他看到我了。”
“……哦,哦哦,你找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