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的難度，相比崔漾漾好像還是遜色了些，書本上的知識和課堂上的内容，不管聽懂與否我通常聽一半，課間問文粒，在人少的早自習前問崔漾漾。
崔漾漾講題時，腦袋會擡起來些，說話聲音雖然還是很小，但比平時流利輕松得多，唯獨我們中間始終隔着距離，那是一靠近，崔漾漾就會害怕的距離。
我不去細想什麼時候可以跨越它，這樣就很不錯了，我可以慢慢等慢慢來。
崔漾漾講題時很認真，而我時而聽題，時而看向她的，她薄薄的劉海下印着淡淡的眉毛，它乖巧地順着眉骨彎出小小的弧度，眼裡的目光卻很理智地不停在紙筆之間穿梭，似大手一揮能寫出曠世巨作的謙謙文人。
她的語速很慢，講完一題，會擡起一點腦袋問：“我講的會不會不是很清楚？”
我總會說：“你講的很好了，可能我太笨了，不過這一點不是很明白。”
其實那一點通常都是我偷懶不認真，給忘掉的地方。
崔漾漾這時候會小聲地安慰：“不笨的。”
我不會圍繞笨不笨聊什麼，索性繼續聽着她再講一遍…
期中考試前一周的周五，放學後，文粒帶着點嚴肅的氣味，轉過身來問我：“下周一考試，你最後再沖刺一下，周末方便出來嗎？”
我收拾着書包，猜到對方語氣裡的意思，餘光看了下崔漾漾，反正周末無事，倒是和文粒多接觸可以更像正常學生，擺脫開學給人的印象。
我停下手中動作，仰起頭：“方便啊，怎麼了？”
“那你明天來我家吧，我給你補習。”說着，文粒轉身把早寫好的地址和聯系電話遞給了我。
我把紙條放兜裡，還帶着點興奮地說：“好啊。”
“那明天見。”文粒背上書包帶着她的硬柿子離開了。
“明天見。”
我收拾好後，拉上拉鍊，看到旁邊的崔漾漾抱着書包，沒有收拾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看着她，想今天周五，不用着急坐車回去，可以找機會多獨處一下。
“崔漾漾，現在還早要不我們一起去圖書館吧？”
崔漾漾目光擡起來，看了看我，然後有些為難的樣子低下了頭，中間間隔了一會兒，她才抱歉地說：“對不起……我要回家。”
說完，她起身拿着書包，輕輕挪開椅子，帶着比窗外還要陰沉的氛圍小步離開了。
我把與她的進展比作遊戲成長時會獲得的成就獎牌，不會放肆自己的本性，不着急的讓着她的想法。
同樣現在也不會。
我站起來，對着離開的身影，喊道：“周末見，崔漾漾。”
崔漾漾在教室門口前停了下來，轉身回來點頭揮了揮手。
小羊羔歸家了，我也該歸家了。
周六。
文粒家離學校很近，也很好找，我沒去過同學家裡，路過樓下超市想着學習很無聊，就買了些吃的，然後上樓按響了門鈴。
門内的腳步聲是跑着過來的，開門，映入眼簾的是田瑜，她看到是我，松了門把手就往裡走。
軟硬柿子，都是形影不離，田瑜的出現我絲毫不奇怪，隻是不知道她對我哪來這麼大仇，明明臉很白，每次見我都是黑臉。
我走進玄關，關上門，客廳的聲音傳來文粒的聲音：“是誰了？”
“梁顔。”田瑜很不開心又很無奈的語氣。
我從兩人的對話裡，猜測她還邀請了其他人，接着我就看見了蹦蹦跳跳跑過來的文粒。
“我還等着你電話了，沒想到你一下就找到了。”她指着旁邊準備好的拖鞋：“給你準備的。”
我點頭，把手上的零食遞給她：“零食，當補課費了。”
“那你得欠我多少補課費，謝謝啦。”文粒提着零食往客廳去了。
我換上客用拖鞋，深吸了一口氣，仰頭長吐出來，平複下接觸不熟悉觸感的厭惡，才緩慢走了進去。
來到書房，一眼便感覺到了書香氣，入門右側牆壁連着牆角過去的一面牆擺滿了書，下面間隔地擺放着三台電腦，左邊的的牆壁是書法、作畫…，下面是一張專用作畫寫作的桌子，門對過去的位置是封窗了的陽台，擺放着一張橢圓桌子和椅子。
一側的桌上早擺好了書本和作業，兩人并坐，我自然地坐在了文粒旁邊，面向客廳方向，從書包裡把書本和筆拿了出來，先開始做作業。
時間沒過多久，門鈴響了。
我與二人同時擡起頭，半秒後，大緻來人是田瑜想見的人，臉上的表情和見我時完全兩個态度，她挪開椅子，快步去開門。
“沒關系。”田瑜地聲音傳來。
來人的聲音我一點沒有聽見，唯獨腳步聲聽着是兩個人的。
等緊張的身影跟着田瑜出現，我臉上的神情随之驚訝，崔漾漾弱不禁風地身軀跟在田瑜後面，還是穿着校服校褲，不過校服裡面是件白色毛衣和襯衣打底，她雙手握着書包肩帶，紮着低馬尾，臉龐給露了出來。
我的目光移向文粒，想知道什麼時候叫上的崔漾漾。
文粒手上翻閱着數學書，眼神和我對了一眼，平靜地說：“昨天在學校門口碰到了她，田瑜說大家都是同學，不要搞小團體，我也覺得是這樣的所以讓田瑜一起叫上了。”
這樣嘛？我帶着疑問思考其中的奧秘，昨日教室的邀約崔漾漾拒絕了，出校門卻答應了田瑜的邀請，後者還如此熱情地迎接崔漾漾。
異常的舉動，讓我想起了崔漾漾看向文粒的眼神，小心窺探裡，我讀出了一絲羨慕。
那是羨慕文粒和田瑜嗎？
我還在困惑時，文粒已經招呼崔漾漾在田瑜的旁邊坐下了，也是我對面的位置。
我好奇地目光投向對面，與崔漾漾擡起頭來的眼神對視，水滴沒有掉落水面而向岸邊，她不好意思的眼神閃躲開來，像被人發現的小偷，手上的動作變得笨拙，書本滑落在地上，田瑜替她撿起。
“謝謝。”崔漾漾小聲的感謝，在無聲的空氣裡醒目地傳到我耳中。
“沒事，對了，數學老師布置的最後一道題你做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