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趴着書睡着的,再次醒來是晚自習下課鈴/聲響起。
我起身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旁邊崔漾漾的位置早已人空。
文粒收拾好書包準備起身離開,我沒睡醒地一把拉住了她,指着旁邊。
“人了?”
“你幹嘛?”文粒的同桌,那天幫腔的那個女生,一把抓住她的手掙脫了我的手,護着往外走。
我還未睡醒,懶得和人計較,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明天還會再見,繼而下巴枕着胳膊,看着已經走掉的文粒,等待窗邊的風把我吹醒。
文粒要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又回頭道:“崔漾漾應該坐末班車去了。”
我舉起手無力的比出“OK”。
心裡細想,末班車?崔漾漾也是走讀,住的很遠嗎?難怪一項膽小,為了趕上車跑得比誰都快。
——
做了同桌,我再也沒有看見課上那個自信的崔漾漾了,每天看見的都是膽小、敏感的她,敏感到常常會被我的一個大幅度肢體動作給吓到。
這使我更加小心,盡量把所有聲音和動作都調小,确實挺為難我的,不過沒關系,誰叫這是能接近崔漾漾的理由了,真是可憐的小東西。
可是接下來一周,她還是那樣膽小,直到我上課打瞌睡,安靜醒來擡起頭時,看到了一瞬間自然一點點的她。
就那麼一秒,我卻怔住了,因為那是一小步的前進,就算和蝸牛爬的一樣慢,也足以讓我欣慰。
在我注視崔漾漾三秒之後,我掩蓋了内心的喜悅,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撐着下巴轉頭看向了教室的别處。
幾日下來,我發現崔漾漾是遇見誰都膽小,聽課時頭都不能完全立起來,對人隻是點頭說“好”或者搖頭,幾乎不主動說話。
此時教室的同學都在認真聽課,偶爾有同學會偶爾小聲交流,我倏然想起了那天下午的夕陽。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黑闆,沒有人會注意角落一聲不吭的崔漾漾。
或許是這樣不被關注的崔漾漾,才敢小心地在太陽落山前綻放。
她真是奇怪呀,别人都是期望得到關注,唯獨她不想,真是特别,這加重了我對她的戀愛的反應。
周五放學後,文粒抱着書包,一臉單純地對我說:“李老師說你想好好學習,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我對文粒友好的邀請感到詫異,又感覺情理之中。
我托着腦袋微笑着點點頭,然後想起那天她委屈的說出幫我值日多次。
“之前幫我值日,謝謝你啊。”
這次換文粒意外了,輕松地笑笑。
“沒事。”
“下次别又忘記就行。”她同桌翻了白眼,不太友好的提醒。
此時此刻我不想在崔漾漾面前留下什麼不好印象,讪讪笑道:“不會的。”
文粒拉着她同桌,阻止對方再說下去。
“我們要去書店,先走了,拜拜。”
“拜拜。”
我揮了揮手,看着兩人小聲說着什麼離開了教室,我收拾好書包,跨上書包離開前,對崔漾漾說:“周末見,崔漾漾。”
我沒等她反應,說完就走,這是作為和她一日完結的告别,遲早有一天會得到回應的。
很快中秋、國慶到了,八天的假期将我和崔漾漾分别,這八天,我爸帶着我去旅遊了一圈,他身邊的阿姨又換了個新的,沒有我媽媽半分美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爸眼睛瞎了。
在我四歲時,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爸媽,他們像消失了一樣的離開了我的生活。
我從一開始問過家裡的阿姨他們的去向,也打電話問過爸爸,他說:“媽媽生病了,過段時間就會回來了,顔顔要乖。”
我堅信他們不會讓我等太久,我一直堅持做幼兒園最乖的小朋友,後面兩年裡,開學典禮、家長會都是阿姨陪着,同學開始嘲笑我是被抛棄了的孩子,我才不怕他們,我和他們打架,打到老師來,對方仗着老師繼續笑我,我就趁着老師不在時,繼續撲上去和他們厮打在一起,想盡辦法捉弄她們,不惜一切從她們臉上看到悲痛才心滿意足。
即使我滿身傷痕、調皮搗蛋也沒換來父母的關心,爸爸也是偶爾回來簡單的看望一下,像看望寵物是否還活着般,多給阿姨些錢,交代幾句就走了。
也是那時候開始我發現别人傷心難過、出醜…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假期結束後,城市是在細雨的日子裡度過,我還是每天見面和放學時對崔漾漾說着再見。
漸漸,我的目光開始放的輕松,不再是狼盯着羊一般時刻注意崔漾漾,開始和文粒熟絡起來,強迫着自己聽課聽題,雖然還是不太懂,但是我能感覺到崔漾漾越來越自然了,偶爾問幾句話,不會再像以往那樣害怕到發抖。
我确定方針是正确的,下課更加主動跑文粒旁邊問問題,雖然有文粒同桌時不時的針對發言,說實話真想一腳碾死,要不是為了崔漾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