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多點,我和崔漾漾背着書包離開了文粒家,田瑜則表示晚些再走。
出了電梯,樓道外一陣冷風灌了進來,我今天墨綠色衛衣外面套了件牛仔,裡面沒穿打底不貼身讓風鑽了進來,我趕緊将外套裹緊,雙手交叉于胸前給壓住。
我們走了出來,小區裡面的地上是濕漉漉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天空現在還飄着雨。
雨不大,我帶起了衛衣帽子,轉身看崔漾漾,又望向天空。
十一月初的天氣,淋雨了還是容易感冒的,何況崔漾漾那麼瘦,抵抗力肯定不行。
“在下雨,要不你在這等我,我去買把傘。”
呆呆的崔漾漾小步往前走,擡起頭望了望,把手伸了出去接雨,搖了搖頭不确定的詢問:“雨不大,應該可以走吧?”
說完,側過來看我,在等我同意一起走。
“好,那我們走吧。”我點點頭,和她并排往外走。
一路上我走的不快,或者說因為崔漾漾走得不快所以我也放慢了腳步。
我們走的很慢,無視了空中飄落的雨水,無視了時間的流走,就隻是在走着,走向道路的盡頭。
我的餘光總是停留在崔漾漾的身上,她黑色的發絲上沾了一點一點接一點的白糖,我們這的冬天不會有雪,不然我會說那是雪粒。
越來越多的白色,把她黑色的頭發染得花白,她的眼睫毛也是,上面挂上了小水珠。
其實我都沒有和她這樣單獨呆過,周圍都是陌生人,隻有我們彼此是認識,我仔細地欣賞着她,似在欣賞一件博物館的藏品。
崔漾漾的側臉不像大多數人所喜歡的那樣棱角分明,不是清冷美人,下颌角上覆蓋着一層細滑嫩肉,鼻子根部到鼻頭如綿延起伏的山脈,挺拔而上,鼻唇溝下濕潤的粉色嘴唇,不管怎麼看都是個漂亮的女生。
學校裡竟沒有人注意到嗎?我再次暗自竊喜,這多虧崔漾漾的性格,沒有人會在意一個課上不發言,課下靠牆走的女生,當然除了慧眼識珠的我,應該說是幸運的我。
我和她的步履,放大了到小區門口的距離,白色的雨水開始沾染崔漾漾校服、脖頸、臉龐,約積越多。
一個用衣服遮住往我們反方向跑的路人經過,我才又望向天空,雨還是那麼小,卻變得密集了,戴了帽子戴緣故,我未發現這一點。
在這樣下去,崔漾漾要變落湯雞了,說不定還會感冒生病,幾天見不到。
我脫下一側外套,把書包換到脫下的那一側,再脫剩下一側,雙側背好書包,展開衣服雙臂撐起遮住了我和崔漾漾。
“雨下大了,我們跑着去公交車站吧。”
她擡眸眨了眨眼睛,眼睫毛上的水珠随即舞動像顆顆鑽石晶瑩剔透,那一秒,她是讓人想要憐惜的公主,閃閃發亮。
跑起來時,磚石掉落,公主落入凡塵,成了俗人,我才發現外套的空間狹窄跑起來讓人感覺擁擠。
到小區門口時,我/幹脆将外套披在她的頭上。
“衣服擋視線,你抓住我。”我說。
我抓住她的手腕,帶着她跑向公交車站。
雨不知道在哪一刻越來越密,我眼前的事物景象蒙上了一層紗,遠處的房屋在霧氣缭繞中,遠近都變得飄渺虛幻不真實,這也算是這座城市的浪漫吧,秋冬季節城市霧氣彌漫,細雨綿綿。
我們在人行道奔跑着,我手中握着崔漾漾的手腕,滑嫩的肌膚緊挨着手心,我手心是熱的,她也是。
我回頭看向她,她壓着頭頂的外套也擡頭看我。
這樣的場景讓我覺得有了些暧昧的味道,起碼在我聽聞的故事裡,男女之間是肯定有的。
幸好小區離公交車不遠,到了站台下,我撥弄着前額沒被遮住的碎發,拍打着身上的雨珠。
“謝謝。”崔漾漾說:“等我把衣服洗好再還你。”
她還是不好意思的樣子,不過她的聲音明顯大了很多,起碼不需要我豎起耳朵聽了。
我直起腰,看向站在面前的她,她雙手下垂托着我的外套,打濕的劉海被分到了額前兩邊,更清晰地看到整張臉。
“好啊。”我笑着說。
其實我想說:崔漾漾你幫我洗好衣服,我們就有多了還衣服和一起淋雨的回憶這兩件事了,多了兩件事,我再不及你對田瑜的向往,也拉近了我們的距離。
站台下又來了幾個乘車的行人,不寬敞的站台進一步減少了空間,我向崔漾漾悄悄的小小地挪了一步。
步履落地,我心生歡喜,不知道歡喜什麼的歡喜,隻覺得心中一陣舒暢,從站台遮擋的檐邊飄落進來的細雨和遠處霧中若隐若現的城市高樓都确切的美麗,呼吸的空氣清新舒适,吹來的秋風,我也沒有感覺到絲毫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