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她的火“蹭”地被點燃,反問道:“你用可以,花也行,什麼包能買個20萬的,你背着它能做什麼?”
“你自己不也有十多萬的包,怎麼隻能你有,見不得人好。”
“那是品牌贊助送我的。”
“贊助的也是你有。”
柳簾氣得語無倫次起來:“管她有沒有,這是我的錢,你花了九十五萬,至少跟我通知,到最後銀行通知我才知道,媽,九十五萬,你知道什麼概念嗎,不是一百塊錢,普通人家的一套房子。”
“行了。”柳納萊被她說的厭煩,道,“還上不就得了。”
“怎麼還?”
“讓你底下的明星再接幾個戲。”
“……”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旗下藝人此時因為她正如履薄冰。
“為這點事跟我唧唧歪歪,好了挂了。”
耳邊傳來嘟嘟的聲音。
柳簾半舉着手機,良久,仍維持着這個動作。
直到聽到樓梯有響鈴動靜,她才按下密碼,進至家門口,衣服也沒脫,站定,面無表情地僵直。
此時,她想起秦沁,在難過時,總會控制不住流淚。
但她發覺身體裡血液要不是冰冷要不是滾燙。
眼淚在冷時凍結了,在熱時枯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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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點時,她才回去。
進至别墅,宋姨一個人在家,說小姐出門了。
柳簾方注意到微信消息,秦沁說晚上出版社和主編請創作人員吃飯,推脫不掉。
【簾簾的親親】:我讓宋姨給你炖鲈魚豆腐湯,記得喝喲。
她扯了扯嘴角,回個可愛的好。
柳簾在暗裡坐了一會兒,跟宋姨說不用做了,她沒什麼胃口。
說着,帶了件外套走出去透透氣。
這片小區将近七到八套都是秦家的地産,秦老爺子膝下五子,再到秦沁這輩又有七個同輩,浩浩湯湯,在臨近購置地産,走進來像在走秦家專屬大觀園。
本身百花小區分東西兩區,東區為了秦家住房舒适,在西側特建的甬道,順着走能到秦老爺子住處。
樹影斑駁,此時長街上隻有她一人在走。
怪不得秦沁說自己住害怕,自秦老爺子病重後,此時一排的别墅大約有一半都隻亮着一層的燈,大約是住家保姆在。
順着向後走至最後,是一個條形露天遊泳池,是夏天秦家的孩子們聚會玩的地方。
此時正值冬季,水依然澈得見底,隻是前幾日的冷潮天,上面夾雜着浮冰。
她在泳池邊站住了。
前面就是秦老爺子住宅,此時燈明瓦亮,像是有人在家。
林林總總不下七八輛,一群人站定在門口像是送人走。
車子駛入甬道,車燈猛地照亮黑亮的柏油路,耀得人睜不開眼。
她眯眼,背身朝向泳池,向内側站了站,讓出主路。
保時捷從身側滑過後,忽然在前面五米刹車。
柳簾也沒在意,正盯着手機看賬戶餘額。
直到車子倒行停住,一雙高跟鞋落定的聲音。
柳簾下意識向後看。
後背卻遭至一抹力道,向泳池狠狠推去。
她沒反應過來,整個人載至裡面,幸虧她善水性,墜了底,調整呼吸後,從水裡冒了出來。
“柳簾姐,真不好意思,跟你打招呼,沒想到你進水裡了。”站在岸邊的女人躬身,手搭在膝蓋上。
她穿着一件龍鳳成翔的紅色旗袍裙,簪着兩個包頭,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柳簾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水,白嫩的臉因冷有荔色的紅。
她看了一眼黑色車,車窗有隻男人的手探出,一顆猩紅的點在指尖燃燒。
他并不下來。
柳簾笑道:“方梨,原來今天你跟明澈訂婚,恭喜你。”
“謝謝,”方梨抿唇,仍然笑眯眯地,“快點上來吧。”
柳簾仰面看着她,在冷水裡,沒動。
她忽然笑了。
方梨警惕地看着她:“你笑什麼?”
她仍然笑。
徹骨的深藍色随着婀娜的身姿蕩起一波漣漪,她是從海上浮起的塞壬。
不快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
“我在想事情呢。”柳簾緩緩收起笑意,開口道。
“什麼?”
“我在想畢竟方家衣服品牌那麼知名,要是我把視頻保存下來,你家股票會不會波動。”
說着,目光瞥了一眼挂在牆頭的監控。
車上傳來淡淡的哼笑。
方梨向後面瞪一眼,也不裝了:“你别給臉不要臉了,找的男人數不清,髒的很。”
柳簾挑眉:“找你的男人了?”
“你!”
說着方梨擡腳要去踩水裡的人。
“行了。”車子裡傳來不冷不淡的聲音。
車門打開,秦明澈側身坐在椅子,胳膊肘搭在膝上,笑看柳簾,極為了解她的為人。
她是披着玫瑰的餓狼,唯有活生生的利益才松口。
秦明澈說:“說吧,怎麼才能饒過我未婚妻,我可是很護短的。”
方梨看了秦明澈一眼,抿唇。
柳簾笑道:“林采森導演讓我旗下的藝人歇幾天,你幫着問問什麼時候複工呗。”
“就為這麼點事。”他眯眼,笑了。
“明澈!”方梨開口制止。
他不理,将煙頭撚滅扔至地上,笑了笑,“但也不能便宜了你,再罰你在水裡二十分鐘。”
方梨“撲哧”一笑,放心地走至車旁。
她站至水裡,聽後反而不惱,在水中褪去厚重的外套放至泳池邊,微笑道:“舍命陪君子。”
明豔生動的女人,眸子裡不是朦胧的空感,而是是欲望和克制,蔓延開來像一株刺棘玫瑰。
這才有意思,自始至終聽得懂他的潛台詞。女人對男人,而不是女孩。
秦明澈帶着博弈的心态,用眼神意識監控:“一分不能少。”
方梨坐至後方,幼稚地罵她:“不要臉。”
柳簾笑道:“彼此彼此。”說着,背身而站,不再管車子去留。
看一眼手機,進水後立馬拿出來也能用。
一切都有着落。
她渾身發冷,但又像熱血再次沸騰,燒得她很熱。
甚至想把毛衣都褪去。
将近十七分鐘時,澆透的全身冷得發抖,她的手搭至邊緣,卻一道溫熱且硬質的面料傳至她單薄的脊背。
頭頂高處有道忽幽幽的聲線穿至耳邊:“你怎麼在這裡。”
低沉,有顆粒感的磁性,像是在聽大提琴的舒适。
柳簾猛然回頭,仰頭看去。
男人一身霧黑呢子,裡面仍是黑色襯衣,隻是相較那日在醫院裡的那件更有質地,領口處有條銀線。簡約且流暢。
“……紐扣。”她擡手,詫異地指着他。
他目光徑直落在她身上。
先認出彼此的人,是他。
眉眼微挑,但眼裡的波光不啻于轟鳴月相。
柳簾覺得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