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級的酒店,日住打折都需要4888元。
柳簾道:“你老闆真舍得給你花錢。”
秦沛文隻略挑眉,沒吭聲。
進門後,秦沛文隻開着客廳燈,卧室的燈調至最暗,幽幽的像是夜裡的月亮。
“你得等我一會兒,我要處理工作。”看樣子确實是有事,他走至桌前,已打開電腦。
柳簾坐下:“我等你。”
“不進去?”他挑眉。
柳簾雙腿交疊,眨着眼睛,深情地看他:“我想看你工作的樣子。”
秦沛文被她故作姿态的嬌樣逗笑,喝了口水,沒再管她。
柳簾坐着玩了會手機,助理打電話過來。
“柳總,您那邊忙嗎?”
“怎麼了?”
“有個人說是你爸爸來找您,勸也沒走。”
柳簾微怔,旋即一笑:“告訴他我在雲在酒店,想來可以過來。”
沉默片刻,助理同她說:“他說這就過去。”
挂斷電話,柳簾依舊在玩着手機,心不在焉地劃着界面,最終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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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簾直視着樓層的數字。
整個身體在下墜。
人讓她安排在餐廳,中途她去了一趟銀行,回來後向上行發覺過了中層。
她回過神後又按回去餐廳的樓層。
進入餐廳後,入眼就能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獨坐在顯眼處。
男人大緻六十歲,一件老舊的深藍色Polo長衫,起着線球,穿着一條深綠色工褲,拖着地面,褲腿脫線。
他形态枯槁,坐在餐桌上很局促,局促地看餐廳服務員看過來的目光,局促地喝橙汁。
鼻尖嗅到一陣女人香氣,辛辣的香還有股雅緻的酸。
他回過頭。
眼前女人穿着芽綠色寬松毛衣,穿着一條高腰淺藍牛仔褲,整個人清爽且疏懶。
手裡提着一個雙C黑包,耀眼奪目,他隻在老闆的妻子身上見過,而且跟所有人炫耀。
而中年男人不知是不是在工地上見領導成習慣,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對她鞠躬。
柳簾微微一笑,伸手作出阻攔的意思:“您坐。”
他躬身,雙手拉着椅背。
柳簾坐下,閑适地翹着二郎腿,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磨動火機滾輪,注視着中年男人。
“簾簾,其實我是爸爸……”中年男人終于鼓起勇氣開口,卻又被對面的女人打斷。
“打住。”
她擡手,笑道,“我有七八個爸爸,不知你是哪一位。”
男人微愣,眼裡有閃光。
柳簾移開雙眼,像被燙了一下。
“簾簾,我是你的親生父親。”他低聲道。
“……親生父親。”她喃喃了一句,臉上露出像雪丢入火一樣的神遊往昔,像夢醒時分看過來,“怎麼證明。”
他茫然地看着她。
柳簾耐心且溫和地解釋:“平時過來想占我便宜當我爸爸的人太多了。”
他張了張口,微頓:“我可以驗DNA。”
“然後呢。”
“什麼?”
“驗出你是我父親又如何呢。”柳簾緩緩開口,擡着一雙眸子,近乎無情的月光,“但我想不通你現在找我做什麼,是要彌補我已經不需要的父愛呢,還是急需用錢。”
“簾簾,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我現在樣子就是最講求等價交換,要是你要索取生育的交換,我可以付給你錢。”
言語間,她将手裡的包放在桌上,取出一疊現金,推給他。
中年男人目光落至金錢上将近兩秒中,漸漸地胸口起伏,猛地站起身,把手邊的橙汁超她潑去。
她沒躲。
黏膩地從臉上滑至脖頸,墜在毛衣上。
男人走了。
她笑笑,拿着紙巾擦了擦錢上落下的果汁,放入包中,緩慢地再擦了擦臉。
其他桌有朝她打量。
柳簾暗想,冤枉,這不是老頭包養戲碼,也不是在欺負老人。
最終,她的目光被鄰桌吸引了過去。
一個小女孩正在伏在餐盤上用筷子吃東西,父母兩個在一旁打氣,于是小女孩吃到面條時,一家人一起笑了。
柳簾看得入了迷,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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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樓,柳簾刷開房卡,先去浴室洗了把臉,擦了擦身上的污漬,擡了眼看鏡子裡的自己—漠然的,頹然的,毫無生氣的。
身上得到橘子香氣混着體溫,像一盆正在腐爛的蛋糕花。
她走至卧室,内屋也極暗。
男人正閉着眼睛,躺在床上休息,呼吸極淺。
柳簾悄聲坐至在對面的藤椅上,拖着臉頰在看他。
床頭燈的暖光落在他的眉眼上,此時鍍在精妙絕倫的側臉上。
她饒有興趣地挪動椅子向前。
男人睡眠警覺性好,聽到輕微的動靜,微微蹙眉,睜開了眼。
手上的腕表還戴着,應該沒睡多久,他看了一眼,道:“我以為你會很久。”
“等累了嗎?”
她垂眼,看着他腕上的小痣,擡手掌着他的手腕,放在唇邊,輕輕舐住。
光裡,她有雙晦暗不明的眸子。
秦沛文凝視着她,沒動。
柳簾躬身過去。
任憑她捧着他的臉,唇與唇的交纏。
忽然,他微微起身。
手向後猛地撤向去,她被帶至他胸膛。
她回了神,意識這次他要來吻她。她沒動,他半撐起胳膊,頭微揚,吻直至落在她的臉頰上。而她的手解開他腹部的一顆紐扣,堪堪把手探了進去。
緊實的肌肉紋理,有力且厚重,跟預想的一樣。
手向下滑,他騰出一隻手捉她的,她的手就憑空懸在他的皮膚和衣料中間。
男人難得笑了,喉結在暗淡的光裡浮動格外明顯。
她低頭吻了上去。
秦沛文類似于閱了部喜劇片,擡手,指尖在她唇上摩挲:“真是小se|魔。”
她仰臉看他,男人眉眼裡有笑時,像幅畫。讓人移不開眼。
“你要是在說dirty talk,我就原諒你。”柳簾摸摸他的臉。
秦沛文笑一笑:“有感而發。”
他起身坐起,任她爬至身上,半挂着、緊貼着在他身上。
換作平時,柳簾定是主動方,可今夜,她有些累。
“我們,繼續嗎?”他輕吻着她的脖頸,沒再往下。
柳簾承認,他是一位合适的察言觀色者。
她最終歎口氣,道:“抱歉,今天累了。”
柳簾不免惋惜:“好不容易得來一次機會,可以先欠着嗎?”
秦沛文道:“可以。”
他抱着她放在床上,她拉着秦沛文倒在床上。
柳簾抱着他,有種困意席卷的疲倦,他身上很熱,給她有種抱薪取火的暖意。
秦沛文調整了幾次呼吸,道:“我可能要走了。”
他沒問她,但也是在暗示。
柳簾道:“我想在這裡洗個澡,借你一件襯衣可以嗎?”說着,扯扯衣服上的甜水漬。
“怕我賴掉?”
“說不定。”
他起身走到桌旁,從方形盒裡取出眼鏡,擡手。
“咔嗒”一聲。
像彈開安倍瓶,準備給她注射安定劑。
“放心,我很講求等價交換。”
秦沛文找出一件黑色襯衣,放至沙發上,一同放置的還有房卡:“下次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