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青煙彌漫之地,竹影婆娑,是個閑暇時享受之地。
可江如意此言一出,讓他憶起江若楓曾帶他到偏僻荒山,那時的江若楓曾對他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他心想:不愧是江若楓的女人,就連從口說出的話都這般如出一轍。
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憑什麼江若楓這等頑劣之人,也能尋得佳人?
心中不服使他漸握起拳來。
此時若他手中握着茶杯,必不像此前那般隻是碎成幾瓣,興許會被他碾成粉末。
想起過去江若楓風流成性,整日以調侃他為樂,箫景逸恨不得咬碎後槽牙,畢竟江若楓于他而言是個令人發指的劣徒。
此前箫景逸還暗下決心,若能尋到江若楓,勢必叫他此生不舉,再無調戲良家婦女的可能。
可眼前的江如意此前揚言生死皆是江若楓的人,既是如此,他箫景逸怎好做個毀掉這姻緣的惡人?
箫景逸意識到自己握拳的手背上清晰可見幾條凸起的青筋,卻不知自己這是不滿江若楓能尋得良人而自己仍舊孑然一身,還是因為别的事,隻閉眸深呼吸以讓自己平靜下來。
“對了,此前箫公子說此行乃門派秘事,難道是為尋那江若楓,瞞着門主偷偷下山的?”
“自然不是。”
玉林門門主為了讓箫景逸秘密下山特意放出消息,說是他在比武大會上被江若楓侵擾,需閉關修煉《凝神劍術》,因此自然是知曉他下山一事的。
隻是門主特别囑咐過他:“務必藏匿行蹤,如非必要,莫要再回玉林門。”
想起門主囑言,箫景逸道:“為免露餡,姑娘還是莫要喚在下姓氏吧。”
江如意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畢竟兩人現在不知已被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盯着,謹慎些以免更多人暴露身份也是好的。
“那,可以告訴江若楓嗎?”江如意想試探她對自己的态度,靈機一問。
隻見箫景逸垂眸片刻,未作答。
伴随長睫擡起,箫景逸睜開透着白光的眼眸,“姑娘這般心系江若楓,可知他此前整日以調侃男子為樂?不少人還傳過他有斷袖之癖,你就不擔心,實際上他并不喜歡女人?”
江如意聽罷,腳朝身後退開一步,眼神四處飄忽,小聲說道:“江若楓喜歡男人,這我當然知道……”
“你!”箫景逸一時頓感無語,“你知道他喜歡男人還對他這般死心塌地?”
“那不然,我喜歡你可好?”
“大可不必。”箫景逸拒絕得果斷,仿佛内心從未因江如意有過絲毫波動。
江如意聽罷有些失落,仿佛當年比武大會上箫景逸拒絕她的畫面就在眼前。
七年前奉山各大門派齊聚玉林門,進行一年一度的比武,以确定各派最新實力排名。
這最後一場,乃是沁雪堂對玉林門,兩派代表出戰的是江若楓和箫景逸。
在江若楓代表出戰前,各派實力排名中,玉林門皆是第一。
直到江若楓出現,連續兩年與玉林門的箫景逸打成平手。
那日一念長風起,江若楓鬓邊的龍須劉海拂過她的鼻梁,揚起的朱瑾色衣擺遮住了她握在左側的佩劍。
江如意右手握上劍柄,勾唇一笑:“蕭兄,若此番我位列首位,可否許我一事?”
見江若楓不像往日那般連續發話,箫景逸問:“何事?”
“許,我,一,世。”江若楓逐字笑道。
像這般調侃,江若楓自打獲得玉林門特例允她随意出入以來,從未停歇。
箫景逸聽罷,如松一般立于她身前,想自己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競讓這桀骜不羁的江若楓給調戲,着實可恨。
自古隻知男娶女嫁,兩個男人可如何長相厮守?
此前兩次比武,她與他均代表自家門派出戰,雖說玉林門一直處于榜首之位,可自箫景逸出戰對上江若楓起,便連續并列榜首,而非更勝一籌。
于是箫景逸此番牢記師兄堅守門派榮譽之事,今日定然不可再在場上分心。
這一次,他勢在必赢。
于是對江若楓之言不作任何回應,待鼓聲一停,左手往上方一送,長劍出鞘,随後腳踮長柱手握鋒劍躍空而起,直沖若楓而來。
半個時辰後,勝負難分,箫景逸的臉上,脖處,皆已細汗涔涔,而江若楓則已将劍撐地,雙手搭在劍鞘末端彎腰不停地喘息。
判勝有二,一是對方掉劍或下擂台,二是取得懸挂擂台上方的大紅花。
正當箫景逸要将她的劍打掉之時,江若楓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整齊潔牙,但下一刻便主動丢劍,随後半跪在地,一掌搭在膝蓋上,另一手則緊捂心髒處,眉心緊皺,兩排牙齒緊咬在一起。
自認識江若楓以來,箫景逸從未見過他面色如此難看,一向活蹦亂跳的他為何今日看起來如此虛弱?
莫非是比武時間過長?
還是因為他出手太狠了?
擡頭眯眼看了下正午如火的驕陽,走近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蹲下關心道:“若楓——”你沒事吧?
隻是話未說完,箫景逸便被眼前人一把将脖子摟住,随後突覺被太陽烤的滾燙的臉上有一絲涼意。
箫景逸身子一僵,手中的劍随之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