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雖想着江若楓又捉弄他!可心跳還是不免跳得厲害,垂在地上的手不由得攥緊了衣衫。
發愣之際,江若楓朝擂台一角大步沖去,扯着柱子上的紅布條橫着向上爬,緊接着一個騰空翻轉,雙腳往柱子處用力一蹬。
眼看要抓到紅花之時,鼓聲響起。
箫景逸猛然轉身,朝紅花處沖去。
江若楓見狀,雙腳微曲正想将對方踹開,不料箫景逸速度太快,還未蓄力完畢便要被撞上。
褐色瞳孔瞪得老大,怕未踹開對方便要被撞飛,迅速改為雙腿鉗住對方腰部,随後兩人同時扯住紅花一角,下一刻,被扯碎的大紅花碎成數片灑落于空中。
失去重心的江若楓身子向後倒去,好在箫景逸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最後他雙腳平穩落在地上,而她則在緊鉗他腰的同時緊抱住他寬大的肩膀。
跳落在地後,夾在江若楓束發冠處的紅花殘片随風吹落。
台下對方才之事議論紛紛,一聲鑼響,玉林門門主宣布本次比賽沁雪堂與玉林門兩派再次并列首位。
各自拾起劍後,在箫景逸将要走下擂台時,江若楓朝他後背喊道:“蕭兄!”
台下衆人向二人投去目光。
箫景逸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蕭兄,若楓心慕于你!”江若楓朝箫景逸身後大吼一聲。
台下嘩然。
箫景逸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會當衆示愛,着實讓他猝不及防。
隻是江若楓的惡作劇早已不是第一回,過往都是私下兩人時調侃他,焉知此番不是當衆戲弄他?
“老堂主最得意的弟子竟然喜歡男人?”
“大庭廣衆下,兩個男人摟摟抱抱還親在一起,成何體統?”
“要我說本場該是沁雪堂勝,這箫景逸不知背地裡對人家做了什麼,不然江若楓怎麼可能對一個大男人示好?”
“沁雪堂?呵,江若楓後面明顯打不過,若不是對箫景逸動手動腳的,他能碰到那紅花?”
“……”
雲層遮住炎日,一縷清風吹來,箫景逸的發帶随風揚起。
見箫景逸挪步,江若楓燦爛一笑,将手置于發簪上,想要将簪拔出,告知對方她乃女兒之身。
可玉林門的門規甚嚴,箫景逸是師傅之下出了名的嚴于律己,現下正值門派比武大會,此次會場還設立于玉林門中,為顧及門派顔面,縱使他對江若楓有幾分兄弟情誼,卻也絕不準對方在此場合胡鬧。
隻聽箫景逸道:“奉山之大,這些年來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厚顔無恥之徒,真是有損沁雪堂之顔面、有愧老堂主養育之恩、有失為人處世之道!”
台下愈來愈烈的讨論,無一不是笑話江若楓。
但江若楓并未理會旁人,她隻對箫景逸道:“你若對我無意,為何将在奉山初次見面時贈予你的挂穗綁于劍柄之上?”
此言問罷,隻見箫景逸一把扯掉江若楓贈與他的劍穗朝她扔去,而後跳下擂台離開,整個過程,他從未看她一眼。
但心中萬般不忍,隻有他知。
這些年來,箫景逸雖說備受江若楓困擾,但早已習慣。
眼下當衆讓江若楓這般難堪,卻毫無報複得逞的快感,反倒覺得有些後悔,擔憂日後恐不能再如往日一般相處。
而事實證明确實如此,經此一别便是七載歲月。
那時,江若楓望着箫景逸離去的背影,笑容漸漸消失。
她雙眼微微一顫,目光移至那被扔在地上的劍穗。因被蠻力扯下,懸挂的繩子頂端已然斷開。
看着箫景逸離開的背影,江若楓心中無比難受,心中的傷感如潮水般越漲越高。
這些年來,江若楓雖改喚江如意,可過往的記憶卻始終印在腦海,她始終記得自己獨自蹲在擂台上,原本握簪的手,緊緊地攥着那劍穗。
再攤開手來,一滴眼淚不偏不倚,滴落在那劍穗的玉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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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起往事的江如意,睫毛處挂了幾滴淚珠,箫景逸見狀,一時半會有些手足無措。
他試圖伸手幫忙擦幹眼淚,覺得動作或顯親昵,不妥,于是又将頓在半空的手收回。
思來想去,愈發确認江如意不是掌門。
否則,身為一派掌門怎能可能輕易落淚?
而且,似乎還是因為被他拒絕而哭泣。
不,興許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或許是因為太過想念江若楓了吧?
畢竟她應該是江若楓的女人。
但話說回來,江若楓竟沒陪在她身邊,人究竟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