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如意垂睑轉了下眼球以收回淚珠,箫景逸道:“眼下我正借用貴派掌門身份,還是盡快解決真兇一事為妥,如此也好盡早為我引見掌門。再說,江姑娘若隻是普通竹影身份,被同門知曉你身攜多塊令牌,還縱容我這個外人冒充你派掌門,怕是要受罰。”
“掌門令牌?”江如意含笑道:“閣下不妨瞧瞧清楚,你身上那塊,是令牌嗎?”
箫景逸聽罷,将此前的“令牌”拿出,發現手中的“令牌”與在客棧時江如意展示的令牌簡直雲泥之别。
尤為明顯的就是,外裹的并非竹青派特有的水晶,而是黏稠的糖,一路攜帶至此地,或是因他體溫略高,現已有些化開。
他輕擡了下手指,看到因他手心溫度而漸化開的糖正粘在自己手上,沉着臉看向四方,似要找東西将它處理掉。
四周雲霧缭繞本如仙境一般,可這霧氣越來越大,箫景逸根本瞧不清周圍環境,隻覺得頗為礙眼,腳下剛挪動幾步,所踩之處的泥還變得又黏又濕。
箫景逸見狀蹙眉,隻想速速離開此地。
“怎麼?我瞧公子不是很想深入竹青派内部嗎?怎得眼下似乎不想留在這裡?”江如意道。
“莫非這手腳黏黏糊糊是江姑娘提前為我準備好的?”
箫景逸想到自己在客棧誤傷了江如意,猜她興許是為此事計較,又道:
“那黑衣人貿然闖入,在下猜他或與冒充竹青派一事有關,怕姑娘那一掌要了他的命以緻無從問話,這才出手阻攔,眼下在下有要事求助貴派掌門,絕不可能用奪取性命這種手段相逼,隻會盡全力助姑娘查明真相。”
箫景逸不說,江如意險些忘了自己還被他出手傷過。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其他原因,她尚不明确。
如今她掌管着整個竹青派,不可如年少那般沖動,得再三确認箫景逸的真實目的。
眼下箫景逸身份存疑,若他是本尊無疑,定能認出她所持竹笛的特别之處。
想罷,她拿出笛子在手上把玩着,“方才,你為何謊稱自己即是江若楓?”
箫景逸欲言又止,早在客棧,他已知“江如意”和“江若楓”關系匪淺,他本無意冒犯。
可情急所迫之下,他既已用“江若楓”此名,與眼前的江如意坦白是為想幫忙擋一下暗殺,會被相信麼?
怎麼看,都像是馬後炮,想搪塞過關。
“此前我與姑娘說過,曾對竹青派印記做過多次手腳,卻似乎始終沒能引起貴派的注意。”
箫景逸話說到一半,江如意覺得他這話是在說竹青派無能,當即便投去一個眼神,仿佛在警告他:說話注意些,否則容易引火燒身。
箫景逸領會後輕咳了下,接着道:“此前一直懷疑有人在暗中跟蹤我,刻意抹去我留下的印記,如今從茶樓和客棧兩起命案來看,十有八九是了。也許,有人想借我之名對貴派不利。”
“借你之名?要知如今竹青派的竹影遍布各地,你竟有如此分量?也是,此前還能毫無懼色地談論自己對門派印記動手腳之事,似乎根本不怕得罪,是玉林門門主給你的膽子嗎?難道,是他老人家神通廣大,告知你此處有什麼線索?”
雖說沁雪堂與玉林門兩派對外宣稱老死不相往來,除參加比武大會外,見面亦當沒見。
可江如意前些日子回到沁雪堂時,分明見到玉林門門主的身影在沁雪堂出現。
也許,當時門主給出說法稱箫景逸一直在閉關,或有不實。
但如今她從北華回到奂城,門派各地諸事已辦妥,隻待各方為首之人到東延碰面,或許往後可多費些心思徹查與箫景逸有關的事。
隻是,從箫景逸和蔣明所言,若竹青派内真有叛徒,會是誰?若是在自己掌管的第五界,那各界中人是否還可信?
江如意思索間,聽見箫景逸說道:“經此一遭必有不少人已知曉我的存在,不,外人隻當是知曉江若楓的存在。當年江若楓身負罵名離開奉山,縱使他與竹青派無關,想必派中之人也會将他認作對竹青派不利之人,興許不會放過他。”
他看向江如意,意味深長:“若江若楓是竹影,那麼貴派更不會容許他這般冒充身份、诋毀門派,也許,會交給赤鷹軍遊街示衆?”
“哦,是嗎?若江若楓就是竹青派掌門呢?”江如意問。
“你說什麼?江若楓當真是竹青派掌門?”箫景逸聽罷顯然有些激動,“哼,若他真是江若楓,必會尋到我這假冒之人。江若楓銷聲匿迹這麼多年,也該現身了。”
江如意在他說話間插話:“若本姑娘沒記錯,客棧上我得到的消息是,竹青派的掌門是江若楓。”
她說罷,眼神對上箫景逸:“對吧,江若楓?”
未等箫景逸答複,江如意用他此前的話接着道:“為免露餡,本姑娘還是喚你江若楓吧。不過公子此舉,雖說是為尋到江若楓本人,但又何嘗不是給自己招惹禍事呢?”
江如意的眼底,閃出一抹不易被察覺的擔憂:“自江若楓離開奉山沁雪堂後,不少人假借其名做過不少惡事,而竹青派這些年在整個羅圖大陸得罪的人更是不計其數。如今你用此名以‘掌門’身份現身,隻怕是兇多吉少。”
“我自不怕應對,這些年來假借他名作惡的人我皆以替他施以教訓,那些人有什麼招式盡管朝我使來,我尋江若楓這麼多年,可不能讓他在别人手上死無全屍,我可不想連他的殘渣都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