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層會議室的招聘正如火如荼地進行。第一輪海選之後,第二輪才集中到總裁環節。任格處理完手頭事情端坐在老闆台後面,面前的兩台閉路電視同時工作,一台播放二樓會議室實況,另一台呈現林墨白和林墨紅姐妹微妙互動。
分手?林墨白的話猝不及防被他捕捉到,緊抿的嘴唇微微上翹,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接受他的表白已是兩個月前的事,除了沒見父母其餘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應該做的事都為她做了,不懼人言努力将關系曝露在陽光下這是目前所能表達的最大誠意。任格的心裡有一張明确的時間表,2年後高考結束他要她的第一次,6年後到了法定婚齡他要與她步入婚姻的殿堂,年少時屢屢潛入夢境的幻想,他要逐個在現實中找到對應的畫面。今天她卻提到分手,不知道在顧慮什麼還是計較什麼,或者始終介懷失去聯系的3年因為沒有解釋缺少陪伴造成的疏遠。今天他忽然覺得小姑娘對這段感情的信心依舊不足。愛情是自私的、排他的,可她毫無私心地把林墨紅帶來公司,雖然秘書自作主張将正式員工錄用标準誇大為實習生标準,可是林墨白還要堅持把“直系親屬”往他面前推。
拉開抽屜,取出一支煙,任格憑窗而立猛吸了幾口,很快摁滅在窗台的煙缸裡,反身向秘書的手機發出一項指令:“所有實習生資料送到我這裡。”
盼盼愣了一下,繼而職業地朝林家姐妹說聲抱歉,拉開會客室的門回到自己的工位,這才給老闆回複信息:“任總,您需要所有渠道的實習生資料嗎?”老闆的信息如及時雨,她猜到他看到什麼。
“是,所有。”
不多時,林墨紅被通知已錄取為實習生,明天即可到公司上班。林墨紅的眼睛狠狠閉了一瞬,他為自己低聲下氣委曲求全的一日感到慶幸和解脫,她為他哭過、笑過、瘋過、鬧過,每一幀情緒背後的情感都是真實存在,換句話說自己走到今天的地步與他對她的無情脫不了幹系。任格到底是念舊的。
前台後面的盼盼樂不起來了,爸媽給她起這個名就是為了讓她有國寶級的幸運,可是今天這叫什麼事啊?她瞧準了林墨紅來者不善,賭一把站隊未來老闆娘,結果被陰晴不定的老闆擺了一道。原以為可以避免成為第四個被辭退的秘書,現在看來隻能提前收拾鋪蓋卷了。她悻悻地從抽屜裡往外搬零碎物品、這時候老闆指示又到了,撅起嘴随手劃開,眼睛看着手裡沒停收拾,看着看着動作停了下來。
“憑什麼?”林墨紅憤怒地彈起。
“我們也是按老闆吩咐。”
半分鐘前,秘書小姐姐再次神氣活現站在林墨紅面前,明确告知實習期過後無論表現如何她都必須離開。好似被洞穿了陰謀又提前判處死刑,林墨紅将滿腔怒火撒向林墨白:“是不是你搞的鬼?”她将實習登記表緊貼桌面猛地施力,登記表像飛毯一樣滑向對面的林墨白,力度過大登記表順着桌邊滑到了地上。林墨白彎腰拾起看見表格上隻填了林墨紅的名字,其餘信息皆是一片空白,在林墨紅的心裡恐怕并沒有拿自己當普通的實習生看待,她認為自己和總裁不是一般的熟稔隻要報上名字便萬事大吉,難怪受不了秘書小姐姐邊界感森嚴的說法。
林墨白站起來繞過談判桌走到林墨紅一側,将表格重新放回到她面前,怕她聽不懂似的耐心地說:“姐,你被錄取了!”
“我,我……”林墨紅結巴的說不下去。盛怒之下暴露了不僅為實習而來的真正目的。她抓起手袋,胸脯高低起伏大口喘着氣,轉向一旁努力表情管理的秘書小姐姐,“錄取了對吧,我要見任總。”
“不好意思,任總下午還有面試。”
“沒關系,我可以等。”
“這個……”秘書小姐姐搓着兩手面露難色,“任總說晚上邀請林墨白小姐吃飯。你在恐怕多有不便。”
林墨紅再次轉向林墨白,最後一線希望全在她身上,快速撲閃的眼睫仿佛在問“你真的讓我一個人走?”林墨白沒接招兒,坦然地笑着說:“你的任務我完成了,姐,我可以答應任格的邀請吧?”
“好,我走。”林墨紅終于悻悻地離開。
秘書小姐姐撫着胸口,高懸的心這才落地。她向林墨白比了一個OK的手勢說:“老闆娘,今晚海鮮!”
比起3個月前設在麥當勞的“鴻門宴”,萬麗海鮮高出N的N次方個檔次。林墨白最近對吃格外講究,任格不問緣由指哪打哪想吃啥都帶她去,萬麗海鮮的生蚝宴遠近聞名,不提前一周訂不到包間,這頓大餐上周兩個人就說好了,隻是臨到跟前變了味道。
任老師怒了!任老師發怒,有一項衆所周知的懲罰措施:請犯了錯誤的學生吃飯。剛剛他委托秘書“邀請”林墨白吃飯,林墨白就意識到因為帶林墨紅來公司面試,自己的角色又變成了犯錯的學生。
“盼盼姐……”林墨白忽閃着漂亮的大眼睛深情地看着秘書小姐姐。
“嗯。”她溫柔的應和,對着林墨白一汪如水的剪瞳,幻覺自己如果是一位男性,現在已經沉醉深潭不能自拔了。
林墨白被她逗笑了,自省神态和語氣讓她産生誤解。她故意不看挂在牆壁上的攝像頭,拉着盼盼走出會客室去了洗手間,整個過程盼盼暈乎乎的,進了衛生間,林墨白打開每個隔斷,檢查确認裡面一個人沒有,這才放心地搖晃着盼盼的肩膀說:“記得公司要求每位員工準備一套可以随時出席正式場合的禮服,你那套現在在公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