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還沒到呐。”老陳慢條斯理的。
“沒吃飽,我要買煎餅。”
“這裡下車不安全。”
“哪有……”話沒說完馮越看見不遠處的校門口林墨白正從車裡下來,她認得那是任老師的車,果不其然任老師也随後下車。八卦之心抵消憤怒之情,“快,快開。”
老陳被她整糊塗了,但是很快反應過來,将車子穩穩帶到校門口,隻要不在鬧市區下車怎麼都行。
與此同時,馮雷也看見了前方的林墨白和任格。車子停穩那一刻搶先跳下,先是用車門擋住去路,而後攥住馮越的手腕阻止她立刻上前,馮越掙不脫隻得低聲反抗:“校門口有監控,告你老師打學生。”
馮雷松了勁,馮越仍然掙不脫,但是覺得自己的威脅起了震懾作用,自尊心暫時得到平衡,便也稍微平複。馮雷見她不再劇烈掙紮,忍着脾氣好言相告,“不要跟林墨白說,我懷疑小姑父有問題。”馮越聞言瞪大吃驚的眼睛,嘴巴張成O型,不知如何應對。
“馮老師還不進班,拖累學生一起遲到嗎?”質疑者正是任格。
兄妹倆同時卸了力。
馮越到底年紀小,表情管理略顯僵硬,尴尬拂了拂頭發與任格打過招呼,轉向馮雷蔫蔫地說,“哥,我進班了。”
馮越走後,馮雷幹咳一聲,“不好意思,我也進校了。”
“沒什麼要說的嗎?”任格氣壓極低。
還有10分鐘開始早讀,馮雷此刻渾身發冷,腿都站不穩了,不知是不是迫于任格的逼視,抑或确實要生病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底線是家醜不可外揚,“我承認,我想追林墨白,可是追求她之前總得确認她是不是那種能被錢買斷的女孩子吧。”
“放屁,虧她救你的命,你怎麼不去死?”
“是,我該死。”說完馮雷不再解釋,扭頭進了校門,文案的事提都沒提,心想直接發給金大力拉倒。
幸虧英語是上午第二節,再多熬一節馮雷都撐不住了,上課的時候他隐隐感覺發起燒來。第二節下課是大課間,同學們紛紛湧去操場,他裹了兩層羽絨服去醫務室量體溫。路上正好碰見語文老師。
“馮老師。”于老師喊他。
馮雷沒聽見繼續低頭走路。
“馮老師。”于老師又在後面喊了一嗓,其實他也沒那麼執着,以往喊一聲不答應就算了,可是今天他非要喊住馮老師。
馮雷迷迷糊糊轉過頭來。
“哎喲,臉色這麼蒼白?”
“哦,有點不舒服,去醫務室瞧瞧。”
“馮老師啊,三班最近是不是風水問題?”
馮雷不可置信聽出玄學意味,“您什麼意思?”本能認為哪個調皮搗蛋的惹于老師誇大其詞向班主任告狀呢。
于老師于心不忍。“您還撐得住嗎?不然先去醫務室,完後咱們再說?”
“沒事,您說吧。”
“這樣啊,也好。”于老師清了清嗓子,“昨天我布置了一篇作文,通常我布置完題目呢,下周的這個時候,學生交上來就可以了,結果今天早上就收到了林墨白同學的作文,重點班第一份作文,我必仔細拜讀,啧啧啧……”于老師欲言又止,從夾在腋下的教案袋裡抽出一本作文展開給馮雷看,第一段打着引号的文字便映入馮雷眼簾。
因發燒停滞的思維再度啟動,然而也僅僅像翻滾的攪拌機将所有信息毫無章法地雜糅。聯想到今早在校門外看見林墨白與任格出雙入對,馮雷已經完全搞不清這篇文案出自任格之手還是林墨白。當衆被人揭了傷疤,馮雷面無表情地将作文本塞進羽絨服口袋。
“哎,馮老師,作文本還給我,不然學生該知道我私下與您勾兌了,哈哈哈哈,學生要恨死我的,以後什麼事情都不敢跟您講了,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馮雷掏出來還給于老師,并且誠懇的請求:“于老師,這件事希望您不要再跟别人講,關于作文的内容您也不要跟林墨白探讨,我會找她談的。”
“可以,确實該談談了。林墨白是我們公認的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如果被人知道了她有自殺傾向,無論對學校還是對個人,都會産生不良的輿論引導。”說完拍了拍馮老師的肩,心有餘悸叮囑了一句,“不要賣了我才好。”然後唉聲歎氣地走了。
自殺?呆在原地的馮雷以為自己燒暈了,于老師這麼理解的嗎!
頭重腳輕進了醫務室,校醫方一平擡眼看見是馮雷立刻起身将他扶了進來,主動大膽的姿态讓馮雷都不好意思說哪裡不舒服,隻想趕緊拿藥走人。方校醫惦記馮老師有段時間了。方一平28歲了還沒對象,總抱怨學校小環境交際面窄,自從馮老師來了她眼前一亮,斯斯文文正是喜歡的類型,左一打聽,馮老師小她3歲,右一打聽,馮老師還沒女朋友,中間一衡量,兩家的實力竟也旗鼓相當。
方一平的耐心肉眼可見溢出屏幕了,她将今天的第一個病人安置在幕簾後的病床躺下,馮雷哪裡躺得住?上身繃着勁随時準備逃跑,最後愣是被方醫生結結實實摁倒,掀開上衣将體溫計硬性塞進腋下,溫柔地呲了他一頓:“别亂動,你是病人。”
好吧,馮雷也覺得自己是病人。
這個體溫,測的時間過于冗長,馮雷睡着了,而且不是自己醒的,是被方校醫叫醒的,因為午飯時間到了。
一覺醒來,之前的窘迫感蕩然無存,什麼藥都還沒吃,不舒服的症狀居然消退了大半。體溫或許高過,但是體溫計抽出的時候隻有37°3。中間經曆了什麼,他渾然不知。
後來馮雷百思不得其解,怎麼就對校醫院這間小診室産生了安全感,于老師的“風水之說”也曾短暫占據思維,他在想風水真的有問題嗎?或許是風水輪流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