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的倒是快。”
昊天一看歡鳴風·塵仆仆的樣子正要反嘲回去,卻忽而發現對方的生機幾近枯竭。
“怎麼回事?我上次來不還是好好的。”昊天一把抓住歡鳴的手,探查他的身體。
生機枯竭,已是時日無多。
昊天抿着嘴角,嚴肅看向歡鳴,要他給一個理由。
一個甯可犧牲生命的理由。
木行光一臉擔憂,等着歡鳴的話語,連清淩一言不發卻也看了過來。
歡鳴頓覺頭疼,揮手讓木行光他們先出去,說是有要事與昊天商量。
木行光猶豫再三,還是聽從。
“你打發他們出去,可總有一天要知道的,你的時間不多了。”昊天道。
歡鳴不在意倒了杯茶,抿了一口,贊道,“好茶!”
“阿天,身為祭司,我早知有這麼一天。這一生,不愧于先師教導,為族人殚精竭慮,可最幸運的還是交了你這個朋友,所以看在老友時日無多,照看一下小光?”
“他未來成就不在你之下。”
昊天的潛台詞便是自己的徒弟自己罩。
本就是個好苗子,還不好好呵護。
剛剛那氣焰嚣張的歡明怕不是第一次來鬧事。
“哎,我也想,族中勢力錯綜複雜,我怕最後護不住小光,而且族中不少長老反對小光跟他人魚族的朋友來往。”
歡鳴面帶愁容,昊天聽他娓娓道來。
按歡鳴族中的意思,本來他的位子由上一任的祭祀之子繼任。
可歡鳴實力強大,他的師父公正無私,力排衆議讓歡鳴繼任。
這樣族中那些反對的聲音才勉強壓下去,而他師父之子也離開族中,遊曆人間。
幾年後才回來,又與歡鳴的妹妹成親,後來又不知緣由離開。
歡鳴的妹妹不久難産,誕下一男孩後死去,孩子的名字是歡明,寓意着歡樂與光明。
這是母親對孩子最大的期望。
可事與願違,原先支持祭司之子的力量又聚集起來,從歡鳴這搶走了孩子,冠冕堂皇說是養育,暗地裡卻打算讓歡明成為傀儡,取代歡鳴。
歡鳴的妹妹昊天見過,是個溫柔懂事的小姑娘。
隻怕也是為了歡鳴才嫁給前祭司之子,想要化解他們之間的仇恨。
天不遂人願,歡鳴畢竟還未掌控全族,他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那孩子沖動易怒不堪大用,那些人也不是好對付的,于情于理小光會很為難,即使他坐上祭司的位置。”
昊天一針見血,歡鳴也不得歎服,他将事情想得過于簡單。
不說世間黑暗力量的肆虐,族中利欲熏心的長老們都有自己的小打算。
隻怕不久,族裡便會分崩離析。
那孩子取名歡明,長老們故意曲解了妹妹的意思,讓那孩子以為自己是罪魁禍首。
妹妹給他取名字就是為了取代他。
若是歡明可堪祭司之位,他絕不阻攔。
再說消失的歡明父親,前任祭司之子,恐怕還打着别的算盤。
權衡利弊下,他還是執意讓木行光接過祭司之位。
木行光是歡鳴收養的孤兒,族中部分頑固族人堅決反對,可繼任的祭司本就不是一般人所能繼任。
這件事上,歡鳴正如他先師秉承一樣的意志,祭司之位必須交給最合适的人。
前任祭司之子借習得的陰陽之術,獲得了不小的權勢。
可他們一族的使命本就是隐居避世,祈福祭神,祛除天地邪氣。
因此繼任祭司之人必須心思純淨,不為外物所惑。
他的徒弟木行光不僅實力青出于藍,更是難得澄澈通透之人,個性堅毅,有底線,從不仗勢欺人。
比他這個瞻前顧後的師父強多了。
但這也是他擔憂所在。
“如今我還能護他一時,隻怕我一去,他的處境堪憂。”
“為何不盡快舉行繼任儀式?”昊天問道,先下手為強,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言。
歡鳴苦笑,“哎,還不是小光未及冠,體内的祭司之力還不穩定,所以一般每一任祭司的繼任儀式皆在及冠舉行。”
“還有多久?”
“一月有餘。”
這也難怪歡鳴無計可施,他最多隻有十天的壽命。
“所以你想我怎麼做?”昊天問道。
“你此次來找我,應該是拜托我收集人間極陰之力吧。”
“是。”
昊天是有這打算,歡鳴廣交好友,一定有能擔此重任的。
其他人他可不放心将寶物交托。
可沒想到歡鳴天命已到,實在出乎他預料。
木行光太過稚嫩,他在人間信任的也僅僅幾人而已。
“那正是個好機會,我之後會昭告族中,言神明有令,降下寶物命我族蕩滌塵世邪氣,這寶物自然由繼任祭司來持有。”
姜還是老的辣,一則神明之言,不敢違抗;二則有寶物護主,心懷歹意之人也會忌憚三分。
“你就确定寶物一定會選擇木行光?”
“那我們便拭目以待如何?”
昊天嘴角微揚,兩人舉杯相碰,以茶代酒,一切盡在不言中。
“先别急着放松,你恐怕得好好安撫你的小徒弟了。既然你說他是重情堅韌之人,你也不想他被自責所困,郁郁餘生。”
“這是自然!”歡鳴信誓旦旦。
——————
十日之後,祭司繼任儀式。
偌大的祭台之上,寶塔狀的木台是特意為迎接寶物所建。
祭台四周是吟唱祈福之詞的族人,木行光與歡明分别站在木台兩側。
歡鳴已換上潔白的祭司之服,走上祭台,開始梵唱祭祀禱文,低沉的嗓音洗滌心靈。
身後顯現的祭司之力,化作點點星光,升向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