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香名為'客途春'。"

她執起緒和的手，将調好的香粉輕輕放到緒和鼻尖。

"如何？"她歪頭一笑，"我阿娜爾調香，向來隻用一眼定香魂。"

緒和低頭聞了聞香囊，果然玉蘭為主香，随後便傳來溫暖、清冽的香氣，恍惚間真讓人想起泉水映星的夜晚。

陸照臨見緒和喜歡，便掏銀兩——然後緒和推了回去，道：

“燕兄，這個我來買吧。”

周圍商戶都嚷嚷：

“阿娜爾！你這樣叫人怎麼做生意！你又是揩人家女郎的油又是自制香的，能不能老老實實的！”

叫阿娜爾的美姬不以為意，反而變戲法似的從彩紗下摸出兩個香囊塞給二人："拿着！用月牙泉邊的夜息香縫的，放在枕邊能夢到樓然的星空。"

她眨眨眼，銀鈴随着動作清脆作響，"要是夢不到，記得回來找我算賬。"

說完便哼着異域小調轉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彩紗在轉身時旋開絢麗的弧度，像朵盛開在香料堆裡的西域玫瑰。

然後二人繼續逛街，前方有一家賣果的——

"小姑娘要不要嘗嘗冰鎮的哈密瓜？地底下三丈深的地方藏的，比皇宮冰鑒還涼快。"

哦呦？在這般地方，還能有冰鎮瓜果？她定睛看去，隻見那老農掀開了用來保溫的棉被，那下面的瓜果色澤亮麗，十分清爽。

“哥——我要吃——”

隻見對面臉色爆紅，然後呆呆摸了摸自己身上，摸了好久終于摸了出錢袋。

“一個瓜一兩銀子。”

？？？！！！

我勒個去的天價瓜果啊！陸照臨摸摸頭，說：

“沒辦法嘛，這裡冰塊确實是太奢侈了。買一個嘗嘗也不礙事。”

他爽利得接過瓜，然後跟她一起吃上。這西邊的瓜就是甜，或許是因為日照豐富的緣故。

正說着，遠處突然傳來清越的鐘聲。緒和循聲望去，看見鎮子中央有座圓頂建築，頂上立着個月牙形的标志。

"那是時辰塔，"賣瓜老頭說，"看日影敲鐘的。咱們這裡，一到中午，便不營業了。大家都要回去睡覺了。"

當鐘聲響到第七下時，所有店鋪門口都陸陸續續垂下竹簾。緒和驚訝地發現，這些竹簾上居然都挖着精巧的镂空花紋，陽光透過時，地上便落滿了各種星星點點的紋樣。

"午休時辰到啦！"老頭慢悠悠地支起遮陽棚，"老漢我也要歇息啦——二位若是還想吃瓜果，下午再來吧——"

此時，一個戴着狐狸面具的小少年從人群中鑽出，站定在他們面前。

老漢看了他一眼，然後歎了口氣進了屋子。

"兩位是生面孔啊。"小少年聲音清脆，小小的身闆挺直着："要不要雇個向導？我叫沙狐，對這裡摸得門清，十兩，帶你們逛遍樓然的好地方。"

陸照臨挑眉："比如？"

“月牙泉啦——香料總坊啦——莎草紙坊啦——”

對面搖搖頭，仿佛在說這些地方都沒什麼好去的。

少年神秘一笑，壓低聲音："那，再比如……能買到好貨的黑市，或者——"他指了指遠處一座高樓建築，"‘幻音坊’，今晚有頭牌舞姬黛黛，表演‘飛天舞’，我可以帶你們直接進前排看舞。"

緒和聽得滿眼冒星星，剛想答應，陸照臨卻一把扣住少年手腕："倒是有點意思，不過——你帶面具幹什麼？"

少年身形一僵，随即笑嘻嘻地掙脫："二位客官，我隻是個讨生活的小向導而已。我貌醜，不想露出自己的臉吓到二位。"

緒和此時打圓場：

“啊呀啊呀，燕兄，我們不要為難一個小孩兒嘛。人家不願意露臉，就不露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