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女使來到醫館門口,低聲幾句,賀見淵沉吟片刻,動身回了太虛使者府。
陸照臨一個人站在門口,呆了會兒,仿佛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這時,緒和推門出來,仿佛恢複了一點精力,拍了拍陸照臨的肩頭:
“陸照臨!借你雪影鳥一用!”
陸照臨看她,眼中頗有不解。
“我記得國師早些年不是雲遊四方嗎,他見多識廣,我想應該可以給我們一些建議……
”
聽聞,陸照臨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擡起袖子,蹦出一隻雪白的雌鳥,直接跳到了緒和身上。
“謝謝陸兄!你們忙,我就先回去了哈!”
她說着便繼續回房了,賀見淵瞥了陸照臨一眼,外頭有太虛女使來請賀見淵,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他便前去太虛使者館了。陸照臨也消失片刻,也不知從哪帶來一盒糕點,放在了緒和門口,然後就繼續動身去搜查線索了。
緒和拿到雪影鳥後,寫了一封信,【國師,玄照瘟疫該如何解?發熱,面色青紫,渾身潰爛,已然近煉獄。】,喚來雄鳥後,送出去。
緒和仰頭望着晦暗的天幕,長歎一聲。
“大人無故歎氣,可謂憂國憂民。”
這帶着笑意的熟悉嗓音讓她渾身一震,猛然回頭。月光下,左玦斜倚在枯樹旁,錦緞衣袍上銀線繡的暗紋泛着微光,衣領微敞,露出一截蒼白的鎖骨。他指尖轉着一枚銅錢,嘴角噙着漫不經心的笑,仿佛這滿城瘟疫與他無關。
“你瘋了!“她急步上前,聲音壓得極低,“現在全城戒嚴,你——”
“噓——”左玦忽然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她唇上,溫熱的觸感讓她瞬間噤聲。他俯身湊近,呼吸拂過她耳畔:“大人悶在這藥氣裡半月有餘,怕是連星象都辨不清了。”
緒和被他突如其來的靠近驚得後退半步,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帶你去個好地方。”
她本該拒絕的。可當夜風卷着左玦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撲面而來時,她竟鬼使神差問了句:“多久?”
左玦笑道:“不久,跟我來吧。”
熟悉地被抓住手,熟悉的體溫,熟悉的他身上的氣息。
穿過王都的街巷,漸漸走向城外的沙漠。夜風微涼,沙粒在腳下簌簌作響,遠處的沙丘在月光下泛着銀白色的光澤。
夜風掠過耳際,帶着沙漠特有的幹燥氣息。她最終還是坐下了。
沙漠的夜空驟然在眼前鋪展開來,銀河傾瀉如練,萬千星辰近得仿佛觸手可及。緒和一時怔住,連日來的疲憊似乎在這一刻被星光洗滌。
“漂亮嗎?”左玦仰着頭問道。
“嗯……”
“給我講講,天上都是什麼星星吧?”
久違地又看起了星星,緒和忽然想念起了昭陽的日子。
“看東方蒼龍七宿。”緒和指向地平線,“角宿二星如龍角,亢宿為龍頸。”
手指劃向中天,“那是大火星,《豳風》裡七月流火便是……”
左玦輕聲問道:“參商二宿在哪?”
緒和答道:“參宿在西,商宿在東……”
然後她樂呵呵繼續說,很享受這般教書育人的感覺:
“不是有句話叫參商永不相見嘛,這個還是很凄美的,你不覺得嗎?”
他仿佛被刺了一下,琉璃色眼瞳躲閃了一下。夜風拂過,吹亂了他的額發。他擡手按住太陽穴,眉頭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