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都城後,緒和恍然覺得似乎陽光都比前些日子更明媚些了。
忙着忙着,已經到盛夏了啊。
現在,已經死亡人數已經清零,逐漸放開管制,但是條件是必須出門佩戴面紗,以及不能進行人群過于密集的集散活動。
緒和也在都城休整了幾日。
之前整個社會秩序崩潰,現在與逐漸恢複,太陽神廟也逐漸開始恢複使用,那些孕婦也逐個各回各家,她們走的時候臉上都挂着淚水,已經十多日過去了,她們還是無法接受無殇大師的死訊。隻見門口一個小僧一人給了一粒什麼東西,那些婦人拿到手都泣不成聲,嗚咽抽泣。
那僧人……緒和隐約記得他叫常樂。
“常樂師父?”
常樂聽聞,雙手合十:“聖女。”
緒和默然,問:“無殇大師……後事如何了?”
常樂眼眶微紅:“大師已經荼毗(火化),留下了千顆舍利子……大師臨走前,囑咐身邊僧人,自己死後,無論燒出來是骨灰還是舍利,給廟裡孩子們一人發一些……孩子們身體抵抗力弱……權當做是護身符……”
常樂從袖中掏出一顆舍利子,遞給緒和,緒和雙手接過,心中動容。
他忽然哽咽起來。
緒和隐約察覺到了不對勁,隻見他紅着眼睛,口中牙咬緊:
“大師的百衲衣……因為白眉法師聲稱是至高法器,無比珍貴,應當貯藏,便奪走了……我本來想用百衲衣裝着大師的舍利的……”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對着天抽噎起來。
緒和怒及心頭,喝道:“竟然還有這等喪盡天良之事!!!”
思酌片刻,她稍稍壓住了憤怒的情緒,安慰道:“你放心,大師與我而言亦是良師益友,這等欺負人的事情,我管定了!”
常樂擦了擦眼淚,點點頭,緒和凝眉,回到了太陽聖女府。
之前一直住在醫館裡,再次回到聖女府,竟有恍然隔世感。
這一次瘟疫後,她作為聖女,在玄照的聲望大盛,衆人都說,她是拉娅轉世,甚至有人給她塑了像,擺在家中,每日拜上幾拜。
她默然,睫毛低垂。
可是她并不是真的聖女,她可能在玄照的日子……沒有多久了。
來玄照,加起來統共已經有三月有餘,沒想到在這裡會發生那麼多事。她苦笑,誰能想她其實隻是昭陽國一個微不足道的從八品小星官呢?
她踏入了府中,卻忽然感到一股風吹過,吹來一陣皂香,極為幹淨而又清爽。
面前黑發飄飄,她身旁靠在牆邊的人,不是陸照臨又是誰。
瘟疫這段時間,她與陸照臨就沒見過幾次,她忽然感覺陸照臨有點陌生,好像已經好久沒和他說過話了。
“陸照臨?”
他懶懶繼續抱肩,轉頭看她一眼,眉間朱砂痣豔麗無雙,隻是他膚色微微黑了些,臉頰處填了一道血痕。
緒和瞪着眼看着他:“你破相了?”
她這一問頗為搞怪,她一下子忘了好多,好像他們還在昭陽國的同窗時期。
他低頭笑笑:“在紅蓮教卧底,一不小心弄的,不礙事。”
緒和有一種怪異感,她覺得陸照臨不應該這麼回答的,為什麼這麼客套,為什麼這麼禮貌,為什麼他的神色那麼淡漠,為什麼……
聖女府的晚櫻花開得正盛,一片片花瓣帶着光吻過他的面頰,吻過他執劍的手,還有他低着的頭。
“最近我卧底紅蓮教,查到消息了,王都地牢關押着幾個紅蓮教的人,他們在探望教徒的時候,聽到地牢最深處有一個怪人,傳言口中瘋言瘋語,不時喊着什麼水道河道,還有一次據說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