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柔地側頭過來,光線那麼美地打在他臉上,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她深吸一口氣。
她真的,有點想他了。
于是她吩咐道:“太虛國大祭司是個人物,我要去打探打探虛實。”
紅纓道:“是!舵主!請讓我和您一起去!”
緒和卻笑着搖搖頭:“進宮過于危險,我一個人去就好了,我離舵時,就由你來帶領我們城南分舵咯?”
紅纓臉紅了起來,她低聲說是。
三個時辰後——
借着宮牆的陰影,緒和悄無聲息地靠近那輛雪白的馬車。這馬車通體白桦木打造,車轅上雕刻着繁複的星月紋飾,四角懸挂的銀鈴在風中發出清越的聲響。最奇特的是,車身上覆蓋着一層薄如蟬翼的冰绡紗,在陽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澤。
當馬車經過一處拐角時,她身形化作一縷黑煙,順着車輪的影子,攀到車上。車有簾子遮着,從下面隐隐露出的邊角,可以看出裡頭鋪着雪貂皮墊,角落裡擺着個鎏金香爐,正袅袅升起竹香。
面前就是車簾了,她潛在影子裡,忽然定住了。
近鄉情更怯。
頓了片刻,她終于順着那車簾的影子闖了進去,進去的一瞬間,她從影子裡鑽了出來。
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銀白色的長發松散地垂在肩頭,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冰璃色的眸子因驚愕而微微睜大。他的身形愈發清瘦,襯得那雪白的祭袍寬大了些。
“緒和?”他怔怔道。
緒和的心髒突然跳得厲害。她笑了笑,佯裝自然地坐在了他的一邊,靠他很近。
“大祭司又出使了?”
他笑着搖搖頭:“這次是參商帝病重,我前去醫治的。”
緒和看着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光術能治百病嗎?”
賀見淵冰璃色的眸子微微垂了垂,手攥了攥:“有,總比沒有要好。”
緒和了然,這便是也沒有把握治好了。
不知為何,她在他身邊的時候,總覺得特别放松,于是她松下緊繃的身子,微微靠在背後的馬車軟墊上。
“你怎麼來了?”他問道,一雙眼睛裡盛着關心。
“我擔心你啊……”緒和道:“前些日子,忽然我好像能感覺你那邊的事情?忽然身子有些疼,你怎麼了?”
賀見淵聞言,一愣:“你通感了?”
緒和也是一愣:“這叫通感?我前幾日突然能感覺到,你那邊呢?”
他忽然臉上顯現出有些窘迫的神色,他微微抿了抿唇:“抱歉,我不知道你……”
話未說完,馬車突然急停。忽然馬夫掀起簾子,賀見淵反應極快,一把将她拉到身前趴在他的雙腿之上,而他寬大的袖袍如雪幕般垂下,将她遮得嚴嚴實實。
“請祭司大人快些給陛下看看吧!”一個哭喪着臉的小太監道。
賀見淵微微蹙起了眉,小太監這番直接掀車簾的行徑頗為無禮,但他并未發作:
“知道了,我收拾下東西就來。”随後手中凝成光線,将車簾拉了下來。
賀見淵擡起袖子,笑了一下看向緒和,随後低聲在她耳邊問道:
“想不想一起去?”
緒和眼睛一亮:“去去去!”
随後他凝神到指尖,對着她的面部施法,随後,笑道;“好了。”
果然是大祭司,一手光術易容是爐火純青,她雀躍地環住他的脖子,又不敢發出什麼聲音,于是直接用臉蹭了蹭他。
随後,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皺,整理了一下如珍珠般的白發,向她伸出手來:“請下車,醫女大人。”
醫女大人,也就是緒和,她現在的長相頗為冷淡素雅,笑着伸出手搭上他的手:
“多謝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