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和繼續道：“既然不曾，那麼人終有一日，即使貴為君主，也不例外。”

她看了賀見淵一眼，補充道：“大祭司會光術不假，但是光術不是萬能的。光影術傳到今天已經有十四代，大人可曾聽聞有光影術能延年益壽，讓人不死之說？”

田鏡默然，随後又是一行清淚流下：“在下知道！……隻是陛下如此一代人傑，現在竟然如此虛弱，甚至臉上、身上都是潰爛的傷口……”

緒和拿出一塊帕子，給他擦了擦眼淚，憐憫道：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大人忠于陛下，忠于參商，之後隻要為參商繼續效力，那就是報答陛下最好的方式，不是嗎？”

田鏡拿着緒和遞給他的手帕，失聲痛哭，随後像是領悟了什麼，又往參商帝寝宮方向跪下，拜了三拜，随後出了宮。

……

帝王死亡的那一刻，來得那麼快。

最後的時刻，衆人都在這位昔日的英雄前。

包括祁麟。

祁麟來的時候，衆人俱是一驚，這位昭陽國的國師，為何會來到此地？

但皇後卻淚眼婆娑地看了他一眼，随後示意他進去。

祁麟神色有些恍惚，來到參商帝面前，跪了下來。

“陛下。”

參商帝微微轉動眼珠，看到他滿臉悲傷的跪在他面前，但是心中卻沒有憤怒、或是什麼其他情緒。

“之前你既然逃出去了，就當一筆勾銷了。”

祁麟睜着一雙金色眼睛，身體微微顫抖。

參商帝已經沒有力氣去打他、罵他了，他頓了半刻鐘，随後終于像是聚出一些力氣來似的：

“你的預言，究竟是真，還是假？”

這個答案，對他很重要。因為他正是信了這個預言，所以才把參商國，搞成今天這個樣子。

好不好，亂不亂，帝王心裡又如何不知？

他眼中帶着希冀，看着這位以前的臣子、如今的昭陽國師。

祁麟聞言，閉了眼，艱難道：

“是真的……臣夜觀星象……”

他也許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用了“臣”這個字。

參商帝笑了笑：

“是真的……便好。”

參商帝顫抖許久，将自己頭上的蓮花冠取下，遞給祁麟：

“祁麟，我要你發誓。”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在賭。

這位風雲半生的參商帝，賭昔日的臣子，會因為自己離開了昔日輔佐的國家，而心生愧疚。

“我要你在接下來的十年之内，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對于參商，莫要主動加害。”

祁麟一震，十年後，就是預言中祥瑞之子降臨參商的時候。

如果昭陽在這十年之内發兵讨伐參商國，那麼參商國必敗，甚至滅國。

但是，祁麟一個國師，又如何能做到？

緒和背後發涼，看着祁麟。

他是昭陽國的國師，現在，要答應參商帝的請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