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免啪一下把電腦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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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免四點多起來爬窗戶,不知道幾點起,夜裡也不知道幾點睡。
姜扇在小桌前抄着抄着書,就看見他用拳頭抵着前額,眼皮半掩着,看似淺淺地睡了過去。
他說是來找書的,但不能招搖地到處翻找,人竟然也不着急,平常就把這當個自習室差不多。
開會,處理項目,安排總部諸多事務……
支線很正常。
可作為總裁特地潛進來搞這些事,也算是怪癖了。
姜扇放下筆,含着清澈的眼神湊近過去。
顧總的臉頰線條有着潑天富貴,不僅流暢,還在該撐起氣質的地方半點不含糊。
眉眼挨得近,平常不說話,會有一種不高興又輕蔑的架勢。
特别是喜歡半昂頭,高聳的鼻梁就越發顯高,給人觸不可及的陰冷感。
姜扇細細看時,能把每個角落看得一清二楚,可拼湊起來,對他就沒有任何記憶點了。
他無奈地搖搖頭。
拜顧總騷包個性所賜,一天換一身衣服,每每見到他都會有一種陌生感,他身上也沒有明顯的标記,這種陌生感就沒有固定錨點。
每次被他湊過來時,身上都會冷不丁打開一種警惕機制,然後再一點點卸下防備。
……還挺累的。
姜扇打量他半晌,拿起筆來,想在他身上留點記号,下次大老遠看到,也能認領那種。
留在哪好呢?
顯眼的臉部肯定一下就會被擦除。
耳朵?
後頸?
或者手腕?
姜扇笑着搖了搖頭,玩味地把筆放了下去,又重新抄起書來。
過了許久,顧知免的手垂在姜扇的紙張間,人一下恍醒了。
“你……”顧知免大夢初醒一樣,盯了姜扇一會。
“又做什麼夢了?”
“……一群光頭圍着我念經。”
顧知免起身,發現肩上披了一件衣服,随着他的動作滑落在地。
他展開,認出還是初識姜扇的那件黑色外套,洗得發皺,姜扇身闆小,搭在他肩上時還有點攏不過來。
“好小。”顧知免開口評價道。
小夥子明明很能打,身上體脂率應該很低吧。
“我十五歲之後就沒怎麼長了。”姜扇順口說。
“發育挺快啊,十五歲就快一米八了,”顧知免看着他的臉頰,連帶那顆眼睑小痣,“那會,沒少有人追你吧。”
姜扇笑笑,手伸過去準備把外套拿回來。
手腕間的袖子居然一下散了,垂落下來兩绺布條。
……顧知免這才發現,不光黑色外套是他們初識時的那件,他裡面的襯衫竟然也是。
那晚,他撕掉袖口給他包紮後,這是又拿回去縫補了一下,貼着身子繼續穿了。
可惜針線不大結實,口子一用力又扯開了。
顧知免微微蹙眉,抓住他的袖子捋了捋,刻意略有點惋惜地說,“山上真不方便,除了僧衣,想買件正經衣服都沒處去。”
姜扇聽出了他話裡話外對這的嫌棄,不以為意地卷了卷袖子,“廟裡有意見箱的。”
顧知免:“……”
顧知免盯着他抄書的柔軟腦袋,半晌,突然說,“姜扇,幫我找本書吧,在你身後。”
姜扇自然幫他找,轉過頭。
“頭頂。”
姜扇昂頭,跟着顧知免手勢的指引,站起來,往上夠。
“上面,再往左邊一點。”
“叫什麼名字?”
“沒看清。”
顧知免一邊說着,一邊拿起觸屏筆,在平闆的紙張上勾勒姜扇的身形。
“再往上那一行。”
姜扇按他說的,使勁往上去,這一伸展,就把身體全部暴露出來,然後極盡長手長腳,各個部位的尺寸得以完美展示。
顧知免看得專業且認真,用手對着他的背比劃了一下,又拿着筆,将腰和身高丈量了一下……
複刻到平闆上的時候,疾風一樣迅速出了形。
等一切數字都标記好,他嘴裡笑着,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什麼話。
“對了對了,就是這本書。”顧知免收好平闆的草圖,圖窮匕藏。
下一刻,姜扇将書往桌子上一拍,“這是本小和尚識字書。”
顧知免尴尬地挑了挑眉,“……對啊……
“……多可愛。”
十歲小孩正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