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也不了解他啊，嘶你們什麼關系？”

顧知免想了一下。

“朋友……倒不是。”

他又想了一下。

“我們沒有關系。”

王大歎氣，一邊歎氣一邊生疑，像是不感興趣但又實在想問，就像對這兩個人中的一個人很能共情，而另一個卻無所謂。

“沒有關系穿情侶裝？看你發燒為你冒着大雨修屋頂？怕打濕情侶裝還小心翼翼地疊起來？”

“……”

顧知免很少有這種程度的不解，“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您心裡清楚，如果你們是那種關系……”王大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說好好對人家，别仗着有幾個錢就玩弄人家的心，可話到嘴邊又覺得沒有味兒。

顧知免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和你弟弟一個德行，不了解就胡亂張嘴。”

“啊，這有什麼了不了解，他不就是舍不得嗎？剛才弄髒裙子還一個勁地用手搓。”

顧知免唇角蠕動了一下，“……”

時間靜止片刻——

顧知免往前邁了一步，雨掃過他深邃的眼眸。

他忽然問，“經常幹粗活，多久換一次衣服？”

“不怎麼換吧，喜歡穿素一點的，弄髒也不心疼嘛。”

姜扇手被鋒利的瓦片邊緣劃破，鮮血混着雨水往下落。

腳在水中泡得發白，五月的天，冰冷刺骨。

王二上來，終究是不忍自己太沒用，在屋頂上緩慢爬行，時刻注意不要滑倒。

兩人衣服完全濕透，雨衣已經無法阻擋雨水的侵襲。

直到最後一顆釘子被釘入，最後一片瓦片被固定，姜扇嘴裡咬動的手電脫了力，往下滑。

當最後一縷光線被夜幕吞噬，他們終于完成了修補工作。

“好了！好了！”王母朝外喊，“不漏了！”

屋頂上的漏洞被填補，瓦片整齊地排列着，不再有漏水的迹象。

王二聽見母親開心的聲音，一下活躍起來，伸着手接姜扇回來，姜扇也配合着把手伸過去。

“小心啊姜扇！”王二提醒道。

姜扇順着瓦間排列的紋理往後退，突然感覺下面一沉，一股将将70公斤的力量迅速帶着他往下墜。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姜扇的心髒猛地一縮，瞳孔因驚駭而放大。

他條件反射般地試圖抓住周圍的一切以穩住身形，但光滑的瓦面和稀疏的屋脊裝飾讓他幾乎無處着力。

風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

一片黑暗中，他猛地一側身，幾乎是憑借着一種不可思議的機敏與力量，右手奇迹般地扣住了那棵樹的樹枝。

下面的沙包和上面的拉力，制衡在他身上，形成一股艱難的平衡關系。

“啊——”

王二緊緊抓着姜扇的另一隻手，雖然看不到下面的情形，可失重感和四五米的高度，讓他畏懼。

“姜扇——”

“我草！”

看到半條腿突然吊在屋檐上，王大驚駭一聲。

顧知免心中一緊，來不及多想，如同離弦之箭，猛地沖入了暴雨中。

“姜扇！”顧知免擡頭尋找。

姜扇手指關節泛白，肌肉緊繃到了極緻，仿佛下一刻就會斷裂。

王二身體懸空，搖搖欲墜，心髒砰砰狂跳，拽着姜扇的手狂拉。

“咔”一聲，樹枝終究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瞬間抽絲。

兩人随着重力驟然滾落！

“哥！”

“弟弟！”

關鍵時刻，王大毫不猶豫地沖上前，用盡全身的力氣，張開雙臂匍匐在地上。

吃了一地的泥水，生生墊在了王二下方，用自己的身體給他緩沖。

随着“砰”的一聲悶響，王大承受了巨大的沖擊力，疼痛讓他瞬間皺緊了眉頭。

與此同時，顧知免在雨中死死盯着上方。

在看到姜扇身形出現的瞬間，他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挺胸迎了上去。

姜扇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地撞進了顧知免敞開的懷抱。

一瞬間，顧知免不知這是暴雨的重量，還是姜扇的重量，混雜在一起，在他的懷中形成一股冰冷又溫熱的溫度。

他的肌肉緊繃得又疼又爽，仿佛一個港灣，穩穩接住天降之人的大腿和肩背。

四五米的高度，任誰都覺得港灣會在下一秒崩塌，可看了那手臂腰胯的發力點才知道，那感覺如何堅不可摧。

姜扇睜大眼睛，屋内細碎的光一下照出顧知免蒼白的臉，濕透的發……

人都長這樣嗎？

姜扇好久沒看人看的這麼清楚。

姜扇忽然又想。

還是隻有他長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