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有些大,方聽詢選擇開車去哥家裡。
車駛出停車場的那一瞬,雨水瘋狂地砸上擋風玻璃,雨刮器開始忙碌,左右擺得方聽詢心煩意亂。
這一路上,他的心情像極了雨天。
不安和煩躁都像雨水一樣拼命往下沉,這些雨水在他心底積成水窪,變成小池,最後又沖破防線湧上心口。
煩。
方聽詢快被這種感受悶死了。
好在沒過一會兒,車終于開到了目的地,方聽詢走下車時,低頭看了眼。
停車場的地面有無數被輪胎壓出的水漬,想要不踩進這些水裡,就隻能走一步跨一步。
他跟掃雷似的走到電梯口,進入電梯的那一刻,方聽詢終于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走出電梯時,他看見門是開着的,這樣也好,他省去了按門鈴的步驟,可以直接走進去。
方聽詢本來就知道哥家裡的密碼,他隻是懶得去按,大多數時候都甯願按響門鈴,讓哥或是姚起秋來開門。
哥倒是無所謂,聽見門鈴響就會去開門。
姚起秋對此卻是有些意見,隔段時間就會嘀咕方聽詢一句:“你記性不好,記不住密碼是不是!”
所以這次選擇直接敞着門的,肯定是姚起秋。
果然,方聽詢走進門,剛把門關上。
姚起秋就端着菜盤望過來,說了一句:“這個方法是不是挺好,省得你總按門鈴。”
“我就知道是你開的門。”方聽詢換了雙拖鞋,進廚房幫忙把菜端出去。
哥今天做了很多菜,他們三個人肯定都吃不完。
“今天怎麼做這麼多菜,”方聽詢看着滿桌的菜說,“這估計得吃到明天。”
“明天都不一定吃得完,你這次可别再說哥偏心了啊,”姚起秋指着那些菜說,“你上次過生日不是在外面吃的嗎,有幾道菜你總誇好吃,哥回來就學了,今天非說要做給你吃。”
方聽詢站在桌前抽出一把椅子,看着哥坐下去後,他也走到哥對面坐下:“謝謝哥,我今天一定吃三碗飯。”
“吃不完就算了,”方聆間笑着對他說,“能吃多少是多少。”
坐在桌前吃着哥做的飯,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
這些事物令他感到心安,踏實感也在這種氛圍裡逐漸回歸。
這頓飯吃得不錯,就是在吃飯的過程中,姚起秋精準地問到方聽詢最頭疼的事情。
“陸知回去店裡找你拿衣服沒?”姚起秋瞥他一眼,“你的衣服他還給你了嗎?”
方聽詢沒有先回答問題,而是看了哥一眼,方聆間臉上沒什麼表情,出現這種情況,肯定是姚起秋已經提前在哥面前告過狀了。
“還給我一套,還剩一套沒還,哦對,他還和郭寶卓碰上了,他倆甚至還加了聯系方式,”方聽詢夾起一筷子青菜喂進嘴裡,嚼了嚼吞咽下去,“還有件事,陸知回失憶了。”
姚起秋本來還在好好吃飯,聽見這句話的下一秒,這人瞪大眼震驚地問:“真的假的,别是那孫子裝的,他說什麼你都得信一信。”
“真的吧,他給我看了當時醫院出的檢查結果什麼的,”方聽詢說,“不應該是假的。”
姚起秋放下筷子,坐直身子:“詢啊,我有件事一直沒給你說。”
“什麼?”方聽詢問。
“其實我生了重病,活不久了,”姚起秋表情很嚴肅,“信我吧,我說的都是真的。”
方聽詢還沒開口,方聆間就先捂住了姚起秋的嘴:“這種話别瞎說,不吉利。”
“就是,”方聽詢歎口氣,“我至于傻成那樣嗎,你還真以為我沒有分辨能力啊。”
“你最好是有,”姚起秋的嘴還被捂着,說話也聽不太清,他拿開方聆間的手,沖哥笑着說,“我逗他呢,呸呸呸,放心啊,我以後不會再這麼說了。”
吃完這頓飯,姚起秋陪他一起收拾餐桌,收拾時,這人說了句:“你還是多注意點,陸知回那孫子心眼子多。”
“知道。”方聽詢點頭。
“郭寶卓那人也是,認識這麼多年,我都沒加上他聯系方式,陸知回說加就加了?”姚起秋說,“郭寶卓也是孫子,你多注意點。”
“知道了,你怎麼這麼啰唆,”方聽詢擺擺手,“你先去忙你的,我自己收就行。”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先走了,店裡确實也忙,我今晚得加班。”說完這句,姚起秋又去方聆間那邊說了幾句,交代完畢後,這人便去了紋身店。
現在離Memory開始營業還有些時間,方聽詢準備在哥這裡多待一會兒,陪他聊聊天。
剛開始還挺好,哥會問他一些店裡的情況,和他随便聊一聊,順便還會說些最近遇見的有趣的事情。
到後面,哥突然就說起了要教他做飯的事。
“我學這個幹什麼,”方聽詢無所謂道,“外賣挺好吃的,再說了,我在店裡炸點薯條什麼的也能吃一頓。”
方聆間對他這種說法感到不滿,臉上瞬間出現了無奈的表情。
這種表情,方聽詢也挺熟悉的。
以前上學時,隻要他的成績有所下滑,哥就會露出這種表情,後來,他開始努力,經常學習到深夜。
哥臉上就又會出現這種表情。
隻要出現這種無奈的情緒,那就說明,哥心裡藏着事。
果然,下一秒,方聆間深深呼出一口氣,并嚴肅地叫了聲:“方聽詢。”
“哥。”方聽詢下意識坐直了身子。
“我說讓你學做菜也是為你好……”方聆間很着急,說話的速度也跟着變快,但語速一旦快起來,說出的話就會難以聽清。
方聽詢立馬幫他順着後背,說道:“慢點說,我在認真聽。”
隻有把态度先放正,哥才不會那麼犯愁。
這麼做果然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