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聆間沉默了好一會兒,随後深呼吸一口氣,再次開口慢慢說着:“聽詢,哥希望你能學會做菜,簡單的就行,你看姚起秋,他就跟着我學了,學的還挺好的。”
“我不想學,你幹嗎總讓我學,搞得就跟你不想讓我來蹭飯似的,”方聽詢在哥肩膀上拍了拍,“哥,你是不是嫌我煩不想讓我來了。”
方聽詢也不明白,哥怎麼對教他做飯這件事這麼執着,隔段時間就會被拉出來說一次。
他每次都會拒絕,說不想學。
這件事多少也要點天分,但他就是沒天分的那個,做不做得好已經不重要了,他都能把自己吃出好歹來,就說明做飯這事,和他的确沒什麼緣分。
再說了,方聽詢每天也挺忙的,晝夜不分就不說了,白天那點清醒的時間都不夠用,他也隻想點個外賣對付一下,自己動手做飯菜對他來說,是件浪費時間還吃不飽吃不好的事。
方聆間隻是看着他,沒有再說什麼,方聽詢也能感受到,哥的情緒不是很高。
他想着,幹脆先答應下來,哄一哄。
“哥,不要生氣,”方聽詢做出發誓的手勢,“我學,等我有空的時候就過來找你學。”
“好,”方聆間現在放心了,他看向方聽詢右耳上的耳骨釘,又問,“你最近和陸知回……”
方聽詢頓了頓,說道:“還好吧,我和他沒什麼,你别擔心。”
“不管怎樣,哥希望你好好地。”方聆間說。
“我知道。”方聽詢明白的。
哥一開始送給他這隻耳釘,就是想讓他想清楚有關于陸知回的事。
但這隻耳釘出現的時間是不是有些太巧了,更何況,哥的店裡最近也沒上架飛鳥耳釘。
就連飛鳥元素都沒有出現。
“哥,這隻耳釘真是你上次新做的?”方聽詢偏着腦袋問。
方聆間搖搖頭,慢慢說着:“不是,是很久之前就做好的,但一直沒送出去。”
“很久之前……”方聽詢問,“那是多久?”
“四年前,剛做完沒多久,你和陸知回就分了手,當時那種情況,我也擔心送給你會讓你更不好受,”方聆間指了指方聽詢右耳上的耳釘,“所以這耳釘就一直被我收着,直到現在才給你。”
方聽詢拉長尾調“哦”了聲,問道:“那你怎麼突然又想着要給我,現在不怕我心裡難受了?”
“我覺得,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方聆間說,“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去店裡吧,記得有空過來學做菜。”
方聽詢當然明白。
他在四年前給哥提過,他覺得,陸知回像飛鳥。
自由灑脫。
方聽詢卻從不覺得自己會成為這樣的人。
哥送給他這個耳釘,大概是鼓勵。
讓他不要因為陸知回的出現而亂了心緒。
也讓方聽詢知道,隻要他願意,他也可以成為飛鳥。
“好。”方聽詢深吸口氣,笑着站起身。
突然,有一陣風從陽台上吹來。
他走到陽台,關上半扇窗戶,把另外半扇也掩上一點,現在的風小了不少,不至于猛地吹進來會把人吹得一激靈。
“哥,下雨天不要把窗戶開這麼大,你本來就容易生病,不要着涼了,”方聽詢走到門邊換好鞋,又說道,“對了,過幾天有個康複和心理咨詢,我和姚起秋一起陪你去。”
“再說吧,”方聆間走到門口看着他,“有空的話,我會去的。”
“沒空也得有空,”方聽詢說,“哥,我希望你越來越好。”
方聆間笑了笑,他說:“哥也就這樣了。”
哥每次都這樣,方聽詢猜都不用猜,等到了那天去醫院的日子,不管是他還是姚起秋,誰都不可能叫得動哥。
問哥為什麼不去,他也沒有别的借口就是說忙。
問他忙什麼,能不能等到明天再做,哥就說不行,今天一定得做完。
每當那個時候,方聽詢就覺得,哥的年紀比他都還要小。
哥是個不會撒謊很不聽話的人。
方聽詢往電梯口走,進入電梯時,他聽見了關門聲。
到達停車場後,方聽詢先是回車上抽了支煙。
這段時間,他的睡眠并不好。
雖說那個公路飛馳的夢沒再出現,但他現在的夢裡依舊是陸知回。
這些陸知回還全都是回憶裡的。
這種真實過頭的夢,比公路飛馳更讓他感到難受。
方聽詢還記得,他那天最後一次夢見公路飛馳,夢裡的陸知回說:“我們就到這裡。”
他早該知道的,那句話就是個提醒。
提醒他放下陸知回,提醒他早日看開。
提醒他,走出這場關于汛期的夢。
這支煙燃盡了,方聽詢熄滅煙頭,深呼吸一口氣。
現在的他,該出發了。
重新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