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隊演出仍在繼續,方聽詢站在吧台裡一邊喝水一邊扒拉手機。
郭寶卓叫了他兩聲,問道:“你這才剛歇下,怎麼都不和我說兩句話,我在這裡等了你好久啊——”
“我回個消息。”方聽詢沒有擡眼去看,視線一直都停在手機屏幕上。
回完這條消息後,他又把陸知回發來的那條語音點開聽了遍。
店裡挺吵的,所以這條語音被方聽詢調成最大的聲音播放,并怼着耳朵放。
确定了,他真的沒有聽錯。
這不是陸知回的聲音。
估計,是上次和陸知回在一起的那個男人。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了陸知回的回複
這條回複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方聽詢還以為陸知回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問他和郭寶卓到底在聊什麼。
沒想到,陸知回是這麼回複的。
神經病:你剛才幹什麼去了,為什麼到現在才回我?
方聽詢拍了一張店裡的照片發過去,并回複:剛忙好。
他剛準備把手機收起來,陸知回的回複又過來了。
神經病:你猜我在幹什麼。
……這有什麼好猜的。
方聽詢剛打出“玩手機”三個字,都還沒來得及發出去。
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個定位,神經病說:來接我。
這都什麼年代了,叫個車又不是叫不到。
可陸知回就跟會讀心似的,下一秒,這人又發來一條消息。
神經病:雨太大了叫不到車,我騎了摩托車,但現在這種情況也不敢走。
他大概是害怕方聽詢不相信,在這條消息後面,還跟着一張橫着拍的照片。
照片裡,隻有一束光照亮前方,能看出這條路不好走,土路被雨水淋濕全成了泥,在窄路兩邊,也隻有樹,至少在這張照片裡,方聽詢沒看見半座房屋。
可他剛決定重新開始,把這個人從自己心底抹去,像這種找上門的接觸,方聽詢應該果斷拒絕。
他删去之前打出來的字,又打出:找個能避雨的地方叫車。
指尖已經落在了發送鍵上,聊天界面又跳出一條陸知回發來的消息。
神經病:來了嗎,雨好大,我渾身都濕透了。
這人再次發來一張照片。
這次是自拍照,但沒臉,隻有陸知回身上穿的那件衣服。
被雨水浸透的衣服緊貼着皮膚,隐約還能看見腹部的肌肉線條。
方聽詢盯着這張照片看了一會兒,就連自己嘴角勾起笑都沒發覺。
按下發送鍵的指尖也跟着頓了頓,對話框裡的字再次被删去。
方聽詢打字并發送:馬上過來。
看見這句回複,陸知回瞬間滿意了。
他擦了擦屏幕上的雨水,又往上扒拉兩下看了看聊天記錄。
不看還好,這一看……陸知回都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奪舍了。
這荒郊野外的,很難說會不會有什麼髒東西。
肯定是這樣。
一定是。
他一邊在内心感歎,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一邊盯着時間,期待着方聽詢的到來。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陸知回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
好像,這雨也不是很大。
他看了無數次時間,仔細聽着周圍的動靜。
雨落在樹葉上的聲音是離他最近的,接着就是水流聲,當遠處出現車輛行駛聲,陸知回立馬把手機揣進口袋,擡起頭。
前方出現了車燈光亮,這道光亮離他越來越近,照亮他身邊的所有。
這一瞬間,陸知回心底踏實不少,恐慌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隻有滿滿的安心。
他看着那輛車停下,緊接着,車門被打開。
車上那個人并沒有在第一時間下車,而是先拿出一把傘撐開,最後才慢悠悠地從車上走下來。
那把傘上瞬間落下無數的雨,噼裡啪啦的,十分吵耳朵。
傘幫這人擋住了雨,也擋住了他的臉。
這人是低着頭走的,像是在擔心泥巴會弄髒他的鞋。
但泥巴不會懂事,它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從這條路上經過的人。
陸知回僅僅是在這裡站了一會兒,雨水濺起的泥就已經讓他的鞋上變得不再幹淨。
随着這個人離陸知回越來越近,那雙鞋上的泥水也變得越來越多。
陸知回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
當這個人走到他面前,傘被拿高的那一瞬,他終于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了。
“怎麼是你?”陸知回盯着眼前的郭寶卓,闆着一張臉,“方聽詢呢?”
頭盔還在陸知回頭上戴着,郭寶卓根本就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