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郭寶卓臉上的表情,卻被陸知回看得清清楚楚。
這人臉上帶着笑,但這種笑隻看一眼就讓陸知回感到惡心。
郭寶卓說:“他很忙的,沒空管你,但他又覺得你可憐,隻好讓我來接你。”
陸知回看着他沒動。
實則已經在心底把這個人揍了無數次。
“我知道你的意思,”陸知回說,“你是司機。”
郭寶卓也不生氣,他轉身說道:“上車,不走就算了,我就說你走了,沒找到你。”
“走,我當然要走,”陸知回跟在他身後,“去方聽詢店裡。”
川崎被留在橋邊,陸知回在上車前摘下頭盔,這幾秒的時間,雨水很快淋上他的發。
他拿着頭盔坐上車,看向那輛停在橋邊的川崎,心底那種恐慌再次升了上來。
車裡開了空調,溫度有些低,涼風毫不留情地吹上陸知回的胳膊,最後又慢慢吹向他的頭頂。
身上本來就濕透了,再加上這種空調涼風,陸知回隻感覺一股子涼意和恐懼感纏繞在一起,令他的頭皮都在發麻。
這種詭異的情緒在不停地蔓延,甚至開始往他的每一根血管裡紮根。
突然,一個想法從陸知回的腦子裡冒了出來。
他想着,要是此刻在他身邊的人,是方聽詢就好了。
“車停在這裡不會有人偷,誰來這破地方,”郭寶卓一邊倒車一邊說,“别總盯着你那個摩托車看。”
郭寶卓讓陸知回猛地回過神,他擡手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搓了搓頭發說道:“你别管我,還有,你怎麼又在方聽詢那裡,你天天沒事幹?”
“你真有意思,這句話難道不該我問你?”郭寶卓直視前方,打轉方向盤,“前幾年我從沒見過你,你到底是從哪個縫兒裡跑出來的,跑出來就算了,為什麼還總要在方聽詢眼前晃悠?”
川崎從陸知回視線範圍内消失,道路兩邊從黑暗一片到出現路燈光亮。
陸知回現在笑了,他瞥了郭寶卓一眼:“關你屁事。”
“那還真關我的事,”郭寶卓說話也直接,“你是不是喜歡方聽詢,如果是,那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因為我也喜歡他。”
聽見郭寶卓這麼說,陸知回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你喜歡就喜歡呗關我屁事,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喜歡他了,”一股子無名火直往頭頂蹿,陸知回恨不得用頭盔給他兩下子,“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方聽詢肯定不會喜歡你這樣的,還有,你那個朋友圈我都看着惡心,你這種人,和變态有什麼區别?”
陸知回都說成這樣了,郭寶卓依舊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他先是笑着點點頭,在經過一個紅綠燈後,才慢悠悠地來了一句:“是啊,我和變态沒有區别。”
什麼人啊這是!
郭寶卓絕對是腦子有病。
“我不管你是不是變态,反正,你拍那麼多方聽詢的照片發朋友圈就是不行,”陸知回捏緊了頭盔邊沿,“你最好下次發朋友圈别再讓我看見。”
“不用這樣威脅我,你直接告訴我,你想怎麼辦,”車速開始變快,周圍的建築開始變得熟悉,郭寶卓按了聲喇叭,問他,“你想告訴方聽詢?”
“怎麼?”陸知回反問道,“你怕我告訴他?”
“他會信你?”郭寶卓笑着說,“他不會相信你的。”
陸知回沉默了,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更沒想過,他的話在方聽詢那裡,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他和郭寶卓,在方聽詢那裡到底是誰更值得信任一些。
按道理說,這些事情并不重要,可偏偏在此刻,陸知回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車還在行駛中,但速度沒再那麼快,一個拐彎後,Memory出現在陸知回眼前。
陸知回不願意再和這個人待在同一空間裡,他快速下車,抱着頭盔進了店裡。
剛走進去,陸知回的第一感覺就是吵,店裡的客人還是很多,樂隊表演還在繼續。
他在歌聲中看向吧台裡正在忙碌的方聽詢。
這人的手很好看,不管方聽詢手中拿的是什麼,隻要這件東西在他手裡,就會變成一件藝術品。
方聽詢的胳膊也很好看,當他擡起手時,胳膊的肌肉線條會變得愈發明顯,每當這個時候,陸知回就會覺得,方聽詢也是一件藝術品。
此刻,店門再次被打開。
聽見動靜後,陸知回終于挪開視線,往後望了眼。
走進店裡的人,是郭寶卓。
這一瞬間,陸知回突然意識到,他在門口停留的時間有些久。
在方聽詢身上花費的時間也有些太長。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陸知回快速轉頭,搶在郭寶卓之前坐上吧台前的空位。
他把頭盔擱到台面,拿出手機掃碼下單一杯小甜水兒。
做完這件事,郭寶卓也已經走了過來,但他沒有點單,隻是坐在那裡,看着吧台裡的方聽詢。
方老闆忙得很,根本沒空管吧台前坐了誰,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打單機吐出的小票。
正當他準備做這杯酒時,一個轉身才看見坐在那裡的陸知回。
還有郭寶卓。
小票被方聽詢拿在手裡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認點單的人是不是陸知回。
大概,方聽詢是心裡有數的。
他沒有按照小票上的酒去做,而是端來一杯果汁放到陸知回手邊:“喝這個就行,單我退了,請你的。”
“你怎麼不請我,”郭寶卓在方聽詢面前簡直就是變了個人,說話語氣都帶着令陸知回惡心的本事,“也請我喝一杯吧,聽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