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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笙臨窗而坐,一邊掐算,一邊将身前的棋局擺成測算出的模樣。
人世間的王朝格局,一如她手中的棋盤,分為三極:太後、皇帝、丞相。
三者各自權傾一方,相互制衡,争鬥不息。
齊王卻始終與這三者無關,置身事外。他雖掌握南北的軍隊,卻并未參與朝堂的紛争與權力的博弈。
他手中的軍權便愈加顯得重要。齊王的軍隊,雖不直接參與朝政,但一旦他站在哪一方,誰便能借着他的力量,掌控整個局勢。軍權,是他手中不言而喻的王牌。
齊王心中對于這位年少的皇帝有所不滿,認為這個黃口小兒缺乏統治之道還是不會反叛帝王,玄武坐鎮,這個局看起來,也不是這麼糟糕。
宮殿内,溫潤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棂灑下,投射在溫潤的琉璃地面上,碎金般的光點如星辰般閃爍。君笙端坐在精緻的紫檀木椅上,溫婉的笑容如一池春水,靜谧中透着些許不易察覺的鋒芒。
她的模樣看的齊王有些于心不忍。記得分别的時候的小丫頭被抱上公車的時候撕心裂肺的哭,扯着他的衣領不肯撒開。
五六年未見的女兒,如今已經出落得愈加端莊、娴靜,行止坐卧間盡顯皇家風範,仿佛一朵出水芙蓉,潔淨無瑕。每一步,每一個動作,都無一不透露着皇家貴族的高貴氣質。
"父親嘗嘗這雪芽。"君笙将天青釉盞推過紫檀案幾,茶湯在光下泛着奇特的琥珀色,"用玉泉山水沏的。"
齊王接過茶,微微蹙眉,手指不自覺地繞過杯緣,眼神卻始終未離開她。
“你姑姑總是勸我,讓你加入皇室,”齊王終于開口,語氣沉沉,“可是我和你哥哥心中卻未曾放下。”
君笙垂眸,端坐的姿态宛如一株盛開的梅花,優雅卻冷清:“父親,我已經對皇上表明過了,我不願參與皇宮之事。我不過是名義上的皇室公主,外界的紛擾與我無關。”
齊王聞言顯得沉重:“你知不知道,皇宮中的公主,若不小心,便會被卷入腥風血雨之中,甚或是為了某些政治聯姻,嫁于他國。你可曾想過,這究竟是什麼美差?”
齊王的聲音漸漸低沉,眼中的擔憂愈加明顯。他把茶杯輕輕放下,轉身望向窗外,長長的光影斜斜投射在地上。
“我知道皇帝對你的心思,”他聲音低沉,如遠處傳來的雷鳴,“可是你得明白,帝王心狠手辣。若真遇到大事,誰能保證他不會将你囚禁于深宮之中,甚至為了一己之利,将你交給他國?”
話音未落,齊王的身影愈發顯得孤獨。他隻是個老父親,縱使闖宮的時候威風凜凜,可終究還是頹然于擔心兒女。
君笙擡起眼眸,眼中有一抹清澈如水的冷靜,語氣溫和卻堅定:“父親,我有數。”
她的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如同深秋的寒風,掠過臉頰時帶着些許冷意。齊王愣住,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化作一道歎息。
“你這些日子如何?我聽說你又昏迷了,”齊王語氣一軟,目光重新投向她,眼中充滿了關切與心疼,“那病還未好?”
君笙輕輕搖頭,唇角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沒事,父親。身體已經恢複了,您無需再為我操心。”
齊王欲言又止,她上次的選擇如此決絕,差一點釀成天人兩隔的大禍。如今他也不敢讓她在參與到這些勾勾繞繞之間了。
"你小時候最怕苦。"齊王突然從懷中取出個鎏銀小盒,"淮南新制的梅子饴。"
淮南……
君笙對于這個地名,沒有什麼印象。
她本人沒去過,隻知道到這個是齊绯的封号。
齊绯的封地,她的故鄉,确是君笙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
心靈的
“謝謝父親。”
梅子饴的味道瞬間在她的口中蔓延開來。甜蜜的果香帶着一絲梅子的酸爽,還有淡淡的鹹香。
也就……普普通通吧。
齊王離開後,殿内重歸寂靜。
君笙垂眸望着案幾上的棋局,黑白子交錯如星羅,恰似人間三足鼎立之勢——太後執黑,皇帝執白,而那位尚未謀面的丞相,則如棋盤外一隻無形的手,悄然撥弄着局勢。
她指尖輕點一枚白子,若有所思。 “文曲星……” 紫微星亂,必有輔星相佐。而這位新晉狀元郎裴寂,命格清奇,竟隐隐與天界文曲星君有幾分相似。
殿外忽有腳步聲傳來,輕而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