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太快,就連蕭彧珩都沒反應過來。
他還沉浸在蕭時月竟然能徒手掰斷筷子的震撼裡,就見她一陣風似的起身踹倒了碧紗窗,緊接着劈裡啪啦引發了一系列坍塌。
而蕭時月早在禍事發生後立馬躲到了他身後,整套動作絲滑流暢沒有一點拖泥帶水的猶豫。等蕭彧珩明白發生了什麼再看向始作俑者時,小丫頭隻留給他一副可憐巴巴的無辜表情。
“嘤嘤嘤...四哥你好吓人...”
蕭彧珩無奈地歎了口氣,她還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也難怪,若是好事也不會拉他來了。
聽到蕭時月這麼說,卓青楊更加确信是蕭彧珩故意為之,指着他喊道:“你這個瘋子!你想幹什麼?”
蕭彧珩沒什麼太大反應,事不關己一樣拱手道:“卓公子誤會,隻是恰好在隔壁用膳,恰好隔斷倒了而已。”
“你當我傻子呢?”卓青楊額頭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罵道:“好你個混賬東西,在蕭家時我看在五小姐的份上給你幾分薄面你還真把自己當大爺了是吧?”
蕭彧珩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不敢當,若說混賬的話,那還是卓公子剛才議論我家妹的話更混賬些。”
“你...!”
蕭時月在背後給他默默鼓掌,不愧是當年朝堂論禮能單憑一張嘴給七旬大儒活活氣死的人才,雖說現在小了幾歲但怼個公子哥功力也十分夠用。
而且,算上上輩子,這好像是蕭彧珩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稱她為...家妹。
與卓青楊同行的幾個公子哥也從地上爬了起來,見是個窮書生帶着個小丫頭片子,也不管什麼來頭了,嚷嚷着大喊道:“找打是吧?也不看看老子是誰!給我上!”
卓青楊心中也有口惡氣沒發出來,即便眼見着蕭彧珩身後還有蕭時月,也沒有阻攔這幾人沖上前去。
情急之下,蕭彧珩拉住蕭時月的手,“跑!”
蕭時月身子都還沒長開,哪能跟上蕭彧珩的速度,小小的人被他跑着牽在手裡和放風筝似的。兩人從二樓飛沖下來,後面還跟着好幾個急頭白臉追着打的。
蕭彧珩沿途放倒了三把椅子四個酒壇兩張桌子才把那幾個人拖住。而蕭時月跟在後面跑還不忘笑盈盈地跟被撞翻的店小二說:
“一應損壞算在卓家三公子頭上就行!”
他們沖出春水樓一頭紮進門前停着的馬車,車夫拍馬跑起來,兩人從車窗望出去看着卓青楊他們氣急敗壞原地跳腳的樣子,蕭時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似乎是受她感染,連蕭彧珩的眉間都染上了些許笑意。
兩人氣喘籲籲地挨着坐在一起,蕭時月低頭愣愣地看着他們還拉在一塊的手,現在才覺出有些不自在。蕭彧珩很快也順着她的目光意識到,立馬放開了手,把胳膊抱在胸前轉而質問起蕭時月:
“蕭時月,你是怎麼知道卓青楊今日會在春水樓的?”
蕭時月早知道他明白過來以後會盤問她,拿出了準備好的說辭從善如流道:
“聽七哥說的。”
“又是蕭夏冬?”
蕭時月吐吐舌頭,在府裡蕭夏冬闖禍一律全說是蕭時月讓他做的,畢竟姜氏隻會罰少爺們不會罰蕭時月。但以此為交換,在府外蕭時月做了什麼壞事就可以都嫁禍給蕭夏冬,他狐朋狗友多總能收拾爛攤子。
這是她和蕭夏冬約定俗成的慣例。
蕭彧珩将信将疑:“所以你是故意帶我來砸卓青楊場子的?”
“呃,也不是故意帶你來,這不是正好趕上你出門嘛...七哥和八哥他們今天都有事...”
原來是随便抓個給她墊背的?但他總覺得這事太正好了,那種十分怪異的被算計感始終萦繞在心頭。以他對蕭時月心智的了解,她好像又做不出這麼缜密的計劃...
蕭彧珩眯着眼看她,“你實話實說。”
“好吧好吧,就知道瞞不過你。”
蕭時月偃旗息鼓投降,一副任憑處置的無賴樣子癱在車廂裡,“你上次和我一塊偷聽牆角時,一句話不說就把我自己扔在那,害我被謝潇容她們發現被沈月遙臭罵了一頓。所以我懷恨在心,勢必一定要報複你讓我頂鍋的仇!”
然後故作誇張蠻橫道:“哼哼,這次也給你甩口鍋頂着,反正從此你和我算是把卓青楊得罪了,看你還怎麼在卓家人面前讨好賣乖!”
蕭彧珩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吃不得一點虧、有仇必報的小人脾氣才是蕭時月的本來面目。不過蕭彧珩反而放下心來,他就不該對蕭時月的行為處事水準有所期待。
“行了,陪你鬧了一通,後面還不知會出什麼亂子,早些回府吧。”
說完他似乎是被折騰累了,抱臂倚靠着車廂壁閉目養神,拒絕和蕭時月再多說一句話。
可與他平靜外表相對的,蕭彧珩胸腔裡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髒久久無法安頓下來——
他從未和别人做過這般離經叛道的荒唐事,還是和他最讨厭的蕭時月。
蕭彧珩的掌中還殘留着她手心的柔軟觸感,小小的,手背的關節處都帶着肉窩。即便她佯裝得柔弱無辜,可她躲起來抱着自己的胳膊面對憤怒的卓青楊時,蕭彧珩心中竟天然地升起了一種對她的保護欲。
思及此處蕭彧珩厭惡地皺起了眉頭。
僅僅是利用時的虛假僞裝,他怎麼會如此輕易地被她迷惑?實在可惡...
而另一邊的蕭時月,見蕭彧珩沒再懷疑什麼,終于長舒了口氣。
一定程度上,她還真沒撒謊。費心來今天這麼一出,并非是她小肚雞腸隻為報那日留她自己聽牆角被抓的仇,但的确是為了讓蕭彧珩和卓青楊就此結仇。
那日卓青楊在蕭彧珩面前冒犯她,雖然是蕭彧珩在她身邊才讓卓青楊不敢妄動,可他當時說的那句話讓蕭時月回去以後很是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