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層面,江知婳臉色微僵,在破敗的木屋中尋找可以使用的物品,幸而找到幾身粗布粗布衣裳将血迹與泥土混合的羅裙換下。
江知婳将發髻散下,紮成古代男子的盤結挽髻,再随意執下一根木枝,以其貫之。而昨夜本就再泥濘中醒來,臉上的污漬也剛好掩飾了江知婳的容貌。
将摘下的精貴首飾小心的安置在身上後,一身農夫樣式的江知婳走出木屋。
此間木屋坐落在密林深處,一夜落雨後更添凄涼蕭瑟,周圍似乎未有人煙的痕迹。
江知婳穿梭于密林間尋了良久才堪堪看到遠處有一條官道,隻是似乎廢棄依舊,雜草橫生,她正欲沿着官道尋集市,不料周圍響起異常的動靜。
密林間的植物因無人搭理而生的茂盛,不遠處的矮荊棘林中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是有人隐在其中。
江知婳眉眼一轉,藏匿在樹後,警惕地盯着荊棘林裡的動靜。
她不知裡面藏着的是否是昨夜追殺她的人。
一陣聲響過後,一襲黑衣破出荊棘林,趔趄幾步,身形不穩的昏暈在了地上,了無生息。
江知婳見此人似乎已經昏死過去,顯出身形,遙遙望着那人片刻,最終轉身離去往官道尋去。
且不論他是否是追殺她的人,她才剛來這個世界,自保都成了問題,着實救不了任何人。她匆匆離開,隻能在心裡默念給他禱告,祝他通往天堂沒有痛苦。
直到日頭高高挂起,有些精疲力竭的江知婳終于尋到了一處坐落在山腳下的小村落,喉間不知為何隐隐泛起腥甜,她輕咳幾聲,勉力忍下,調整氣息。
江知婳自我安慰道:許是重傷未愈,須得注意休息。
村落似乎恰巧碰上趕集,不少村民在村頭集聚交換貨物。
待湊近後,才驚覺并非市集交換,而是搶奪——
不知真假的道士面前擺放着簡易木桌,桌上盡是擺滿的黃布袋,封口不嚴,從中漏出些許的米谷。
然而售賣的數量不足,很快被搶購而空,想到家中老小已是饑了多日,沖動上頭,在道士漫不經心的将最後一袋米谷交給面前之人時,身後的一男子突發暴動。
兩步并三步沖上去推搡,将已付了銀錢的人推開,踉跄後才反應過來回去搶奪,而身後的幾人似是受到了刺激,也加入了這袋米谷的争奪。
一陣昏亂,而售賣的道士任務完成,脫身離去。
參天古樹下有一體态老鐘的老妪艱難彎腰,想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囊袋,裡面裝的是她好不容易買來的一斤谷,若是省着點,可抵大半個月呢。
江知婳上前拾起囊袋交至老妪手中,布滿皺紋的老妪朝江知婳道謝,将其小心的塞入懷中,仔細保護。
“老婆婆,這是何處?”江知婳扶着老妪坐在身後不遠處的石座上。
“這裡是溪水村,看姑娘這模樣似乎并非此處人士,可是遇到了困難?”老妪對面前女扮男裝的姑娘關切地問道。
江知婳未料想到老婆婆居然能輕易看穿她的僞裝,神色有些尴尬,而老妪似看出江知婳的不自然,笑道,“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麼沒見過?姑娘不必擔憂,你這一身裝扮尋常人看不出。”
老婆婆的話讓江知婳壓下心中些許的不安,她一介弱女子,初來異世,無親無故,沒有依靠,在有自保能力之前,以男子身份示人最為穩妥。
“老婆婆可知當今是何朝代?離這最近的鎮上在哪個方位?”江知婳看到老婆婆探究的目光,低垂雙目,神色有些無措,“昨日我摔下山崖,幸而撿回條性命,可是腦中十分混亂,隻記得出事前兄長為了救我引開山上的豺狼,其它的便什麼都記不清了。”
老妪本就因眼前善良的姑娘而有好感,聽聞她的悲慘遭遇後更是有些疼惜,粗糙而布滿老繭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當今是元年633年北朝,若是姑娘想往鎮上走,可去涎水鎮,按姑娘的腳程,估計需要一日半便可到達。”
離開前,老妪提醒江知婳,目光眺望不遠處的青山,幽幽道,“越過眼前這座山便是南朝地界,姑娘可别走錯了方向。”
大緻了解了當下的朝代背景,江知婳與老妪告别後進入溪水鎮,使用一枚純銀耳飾兌換了些許碎銀,可鎮内似乎物資匮乏,她尋了許久,才堪堪用高價買到幾張馕餅。
幸幸好其餘的物資補缺,買完剩餘的燃油火石後,用剩餘的碎銀在藥鋪中購入幾味療傷的外敷草藥和内服藥包。
孤身一人身處古代,糧食和藥物是最重要的,起碼能保自身一段時間的安全。
采買完成的江知婳趕緊從溪水鎮抽身,溪水村畢竟是小村,村内似乎較為偏僻落後因此并無當鋪,她隻好找到一家客棧用耳飾換取了一點碎銀,便引起了掌櫃的注意,頻頻打量着江知婳。
江知婳并不打算此時動身前往涎水鎮,大鎮之下人員流動密集,追殺她的人有着極大可能會出現在涎水鎮,為了确保安全,江知婳打算這段時日待在木屋,雖已殘缺破敗,但好歹有一處遮風避雨之地。
原路返回的江知婳有意無意的在經過那片矮荊棘林時望了一眼,雜草上似乎隐隐約約沾染上血迹,也不知那人是被山間野獸叼走了,還是自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