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村與山林木屋的距離并不近,半日過後,太陽沉沒,暮色将至,霞光簇錦,餘晖透過植物茂密生長的密林投射出斑駁樹影,江知婳踏着最後的餘晖回到了山林木屋。
晚風襲來,破敗的木枝拍打着窗沿,在寂靜的山林間發出細小蟲鳴,江知婳頓時立在門前,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夾雜在風中。
“他們找到這來了?”江知婳立在木門前,沉下眉眼,“不可能——”
墨黑衣袖下,一隻慘白得毫無血色的手如鬼魅般将江知婳拉進木屋内,未來得及反應便被抵在了牆上,脖頸處隐隐傳來寒氣。
昏暗的日光下,眼前的男人身姿傾長,一襲黑衣,黑鐵鑄造的鬼面具下,一雙墨色黑瞳凝着戾氣直視江知婳的眼睛。
“你是誰?”
猶如隐在暗處的黑無常,冷聲奪命。
脖子處被男人用刀刃牽制住,江知婳下意識的緊靠牆上,盡力的遠離利器,生死之際,盡管她勉力冷靜,聲音也帶了些許的顫抖。
“大俠,我就是住這的鄉野婦人,一直本分做人,從無傷人害人之心啊。”
男人蹙了蹙眉,隻是沉默地看着她,冷得似冰的指尖探入她垂在身側的手腕,如毒蛇般激起江知婳一身冷汗。
并非練武之人。
隻是——體内似有一股藏匿伺機而動的血氣。
中毒之人?
男人壓下鴉青長睫,一時靜默,江知婳看得心裡直打鼓,直到想開口再争辯一句時,男人脫力般地朝她傾倒,手中掣肘的刀具也掉落在地上。
江知婳瞬時一推,男人倒在了身後的雜草堆上,将腳邊的刀具一個橫踢,踢到了遠處積灰的角落。
“大俠?”“大俠?”
連喊幾聲并無回應,江知婳從包裹中取出火折子點燃燈燭,瞬時暖光将整個木屋照亮,小心翼翼地來到男人身邊,将燭火遞到他的臉上,男人已昏暈過去。
搖晃的燭火映得他明暗交錯,“是他?”似乎是午間她在密林間看見的黑衣人,看來應該不是追殺她的那批人,否則在看到她時就摸了脖子。
“狗賊。”江知婳起身踹了男人一腳,“都是亡命天涯的逃犯,誰還比誰厲害了。”
江知婳坐在一簇雜草堆上,探究與掙紮的目光久久地落在男人身上,直至偶爾發出噼裡啪啦的燈燭染至一半時,才堪堪回神。
“算你命大,碰見的是社會主義好青年,從不濫殺生。”
夜色沉湮,蟲鳴聲間或從遠處傳來,男人躺着的地方是整間木屋裡唯一能睡覺的雜草堆,江知婳湊近打算從中分出一半雜草,給自己搭一個窩。
剛一湊近,便被男人沉重的呼吸聲止住了動作,鬼面具将他的面容遮掩,隻透出一雙淩冽的眉眼,男人似乎疼痛非常,眉間緊蹙,卻依舊無意識的在強忍痛意,偶爾流出一聲悶哼。
江知婳這才想起剛進屋時聞到的濃重血腥味,她原先的那身衣服已被處理幹淨,那麼血腥味的來源隻能是他。
“受傷了?”
江知婳頓了頓,繼續手中拾草的動作,在另一邊搭了建議的茅草窩,吹息了燭火準備睡覺。
“我可沒殺你,能不能活就靠你自己了。”
夜半,夜色融融,世間陷入死寂,夜風隐隐。
小木屋内,一人熙熙索索的摸黑來到雜草堆旁,在清淺月光的照射下,從包裹裡掏出一瓶藥,将草垛上躺着的男人的衣襟拔開,指尖碰到男人的肌膚。
那人小聲的驚呼道,“這麼燙?!”
将白色的藥粉灑在肩膀處深可見骨的傷口處,厚厚的一層藥粉漸漸止住了血,便從裙邊撕下一塊布,将男人的傷口包紮好。
“盡力了,你可得争氣點,别讓我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