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屋子雖是經久未有人住,但稍微将落滿的灰塵和蜘蛛網清理後,便很有“屋樣”了。
二人收拾完畢後坐在海棠花樹的石凳上休息,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江知婳起身前去開門。
一名小厮抱着嶄新的被褥床單焦急地等在門前,見有人開門後,忙慌地将被褥塞了江知婳滿懷,江知婳被突來的力道擊得退了幾步,整了整懷中的被褥探出頭來,循着聲音趕來的裴珩從她懷裡接過被褥。
小厮目光惶恐地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屋内的情況,一身寒蟬,自掌櫃安排他送貨過來便一路冷汗,此時更是感覺從屋内滲來涔涔寒氣,忙道:“陳牙子讓送來的,我先走了。”
說完,逃也似地離開此地。
“這……”江知婳一時語塞,這才想起來這間屋子在并州城可謂是人人皆為懼怕,“這間屋子是鬼屋的說法好像有點實感了。”
裴珩笑道:“江姑娘害怕了?”
江知婳嘿嘿一笑,語氣狡黠:“不是有你嗎,就算真有鬼,把你推出去喂飽了它,我就能跑啦。”
裴珩輕笑出聲來,憑借着驚人敏銳的方向感,抱着被褥回到屋内,沒得到回應的江知婳在後頭跟上,腳步輕快:“真的,你怕不怕呀?”
裴珩偏頭,準确誤入的對上了她的視線,細碎的光在眼裡爍然,眸光溫柔:“怕。”
整理完後,二人回到海棠花樹下,吃着今早買的糕點蜜餞,清爽甜口,悠然極了。
江知婳拿起一顆裹滿糖霜的蜜餞果子放入口中,是梅子浸的,糖霜消失後便酸極了,不禁酸得她面容有些猙獰,強行咽下後忙挑了顆蜜糖沖淡口中酸味。
恢複神色的江知婳默默地将那可梅子蜜餞移到裴珩眼前,撐着下巴說着接下來的打算,聲音卻帶着微不可察的期待:“今早我瞧了瞧并州城裡售賣糖時的小販店鋪,問了一些并州城裡的人,似乎這沒有賣糖墩兒的。”
“糖墩兒?”裴珩有些不明所以。
“将沙糖用熱水融化熬成粘稠的糖漿後,淋在串成串的果子上,冷卻後便形成堅硬的糖皮,這便是糖墩兒了。”江知婳嚼了嚼口中的蜜糖,聚精會神的期待着裴珩接下來的動作,“我覺得這個市場應該還可以。”
這可是一大片藍海啊!
裴珩點頭,在江知婳期待的目光下拿起桌上的蜜餞送入口中,不一會兒,本是矜貴俊雅的面容上突然浮現一陣困惑之意,清冷的眉梢微微皺起,抿唇不語。
計劃成功!
得逞的江知婳湊近,賤兮兮地佯做關心問道:“怎麼了?是蜜餞不好吃嗎?”
配合聽見她語氣中的幸災樂禍絲毫不掩飾,便懂得剛才她語氣中的期待是何意了,隻能咽下這顆酸到牙軟的蜜餞,剛想開口,唇上被堵住了一物,裴珩下意識的含住。
是蜜糖。
甜膩的口感很快沖淡了酸得發苦的口腔,裴珩睨了她一眼,嘴角微撇,眸中卻是藏不住的清淺笑意:“你故意的。”
被識破的江知婳也不在意,嘿嘿一笑:“哎呀,被你發現了。”
……
雖說陳牙子送來了被褥床單,但屋裡畢竟許久未有人住過,許多基本的生活物資仍是短缺,二人休息了會兒便出門采買物資了。
二人直往“百貨肆”大肆采買後回到街上,一邊感受并州城的風土人情,一邊尋找着酒家解決今日的午膳。
城内行人熙熙攘攘,商鋪攤販五花八門應有盡有,許是接近鄉試,行人中總是有着文人打扮的書生,雖許多衣着粗布棉麻,但周身氣度顯露出文人特有的斯文。
一路閑逛,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江知婳循聲望去,是今早碰見的欲仙苑的漂亮姐姐。
碧色廣繡暗紋裙的女子邊招手邊朝她們而來,襦裙随着步伐似是化蝶,靈動極了。
“小娘子好久不見。”
“漂亮姐姐好。”
碧色女子應了一聲,立在江知婳身前,目光移到她垂在身側被拽着的衣袖上,目光循着上面那隻修長的手一路往上,瞧見立在她身側的一名矜貴雅俊的男子,周身氣度不凡。
倒是與這昳麗嬌豔的小娘子十分相配。
“小娘子今早來欲仙樓不會就是來尋這位小郎君吧?”碧色女子打趣道。
江知婳忙擺手否認:“不是,我真的隻是路過。”
不知為什麼,她心底居然有些心虛,不自覺的餘光撇了撇身裴珩的神情,裴珩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有些疑惑地垂眼看她。
将一切小動作收入眼底的碧色女子會心一笑,年少的情愫就是這麼懵懂又羞赧,女子也不再打趣她們:“姐姐開玩笑的,小娘子莫怪。”
江知婳抿了抿唇,瞧見她身後不遠處的欲仙苑,也不隻是出于什麼心态,偏頭朝裴珩問道:“欲仙苑是這響當當的酒樓,聽說有很多好吃的,我們午膳就在那解決?”
“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