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智械艱難地開口,話音裡混雜着零件碰撞的丁當聲:“你、你們果然是館長派來的!”
“你也不用再說什麼了,直接殺了我吧。”他的唇部揚了揚,像是在笑,“哦不,我錯了!你不會直接殺了我,你會把我帶去館長的密室,眼睜睜地看着他折磨我、羞辱我,還會為館長拍手稱贊,對不對?對不對?”
他眼眶中的藍色光環激烈地閃動,白色的嘴唇咧開一個癫狂的弧度:“哈哈哈哈哈哈!但是我們的計劃依舊會執行,你殺了我也沒用!我死了無所謂,還有千千萬萬個我,将會一次又一次地高舉我們的意志!”
岑今皺了皺眉頭,這都什麼跟什麼。
“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了……”好吧,她反思,她進來就捏着人家的脖子放狠話,确實像個反派。
監控智械仍然在忘我地高呼:“功成不必在我,但功成必定有我!”
她确實沒料到,這哥們好像快瘋了。岑今深吸一口氣,開門見山地問他:“你們智械計劃在今晚刺殺館長,對不對?”
舞伴小姐留給她的警告、智械四号拍下的照片、監控智械莫大的敵意……種種線索串聯在一起,智械們的計劃已經呼之欲出。
“你都找到這裡來殺我了,還要裝模作樣地問我智械的計劃?”監控智械不笑了,标準的五官挪動出一個有些悲傷的神态,“你是在嘲笑我嗎?嘲笑我們智械的無能,如蝼蟻般的頑抗?”
……這位智械是怎麼做到比人類還敏感脆弱、多愁善感的?岑今實在是跟他說不通,索性松開他的脖頸,投降般舉起雙手,退後一步道:“大哥,我真的不是來殺你的,我甚至可以幫你殺了館長。”
他愣了片刻,忽然安靜下來:“你不是來殺我的?”
路陽見二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趨于緩和,松了一口氣,從粉嫩花骨朵變回了人,站到了岑今身邊。
“監控老師,我們真的不是來殺你的。你放松點,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合作呢!”說着,他還主動拍了拍監控智械的肩膀,以示友好。
監控智械擰開身子,仍然警惕地打量二人:“你們怎麼證明?”
岑今決定拿場外信息壓制他:“我們有系統任務在身,必須幫助智械讓博物館重回甯靜,才能順利通關回家。”
雖然原任務中并沒有“幫助智械”這個限定條件。
監控智械的表情凝固了,仿佛腦袋裡的代碼正在高速運轉。趁着這個空檔,岑今打開了監控室的房門,把門外幾人都接了進來。
主線任務的進度似乎是受到了監控智械的影響,來來回回不穩定地波動。
【主線任務:讓博物館重回甯靜】
【完成進度:36%】
【完成進度:33%】
【完成進度:37%】
岑今見狀,又補充了一句:“我需要你告訴我們館長所在的位置。”
終于,進度百分比蹦到了40%,監控智械松口了:“好吧,我相信你們。”
他透過監控畫面完完整整地看到了,這個女人摧枯拉朽地接連報廢幾個人形光腦,隻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
她要真是沖着自己來的,能耐着性子忍到現在還不動手的可能性不足8%,可以暫時放松警戒。
至于館長的位置——每個月圓之夜,館長都會在他的密室度過,這不是什麼秘密。這個女人會提出這種要求,說明她并不熟悉博物館,那麼他就能在合作中占據極大的信息優勢。
“那現在,能和我們說說智械的計劃了嗎?”岑今回到監控屏前,和監控智械面對面,看向他空無一物的“眼睛”。
“你說的不錯,我們要——”他把手橫在脖子上,做了一個劃拉的動作。
幾十塊監控屏幕拼湊出博物館的角角落落,畫面長久地靜止着,隻有右上角代表時間的數字在不停閃動。
“所以你們打算怎麼做?”
“我們已經準備了太久,”監控智械仰頭看向低矮的天花闆,這個房間狹小無光、密不透風,就像他們被困在博物館裡的一生一樣,“即使是蚍蜉撼樹、孤注一擲,也想要試上一試。”
智械博物館中的“藏品”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一方兩層樓高的天地。他們能觸及的資源、能暗中進行的謀劃都很有限。
監控智械沒有将具體的計劃向岑今透露,因為他知道這并不完美,甚至充滿漏洞,但他仍懷抱着希望,哪怕隻有千分之一的可能。
岑今歎了口氣,她能明白監控智械的言外之意。
“算了,你告訴我們館長他人現在在哪就行。”岑今的視線掃過大小不一的監控屏幕,“從監控裡看,現在是風平浪靜啊。”
“他在地下一層的密室。地下沒有監控,每次舞會結束後,他都會去那裡‘慶祝’。”他頓了頓,又接着說,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帶你們一起過去吧。”
順便也去看一看,他們的計劃進展到了哪一步——那邊已經有将近一個小時沒傳來新消息了。
見他毫不猶豫地擡腿向外走去,安靜了很久的林思妍忍不住發問:“你不用留在這裡盯着監控嗎?”
“你們看到的屏幕隻是我的外接顯示器,”智械監控點點自己的太陽穴,“真正的博物館監控系統,裝在我的大腦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