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跟上去,同樣忍不住發問:“那為什麼我進來的時候你聚精會神地盯着屏幕?”
“哦,有時候我更喜歡這種複古的方式,會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監控智械帶着岑今一行六人,精準踩着監控盲區,一路暢通地來到了地下一層。
下了樓梯之後是一條又深又長的走廊,岑今懷疑,這就是監控智械之前用來迷惑他們的全息投影影像的靈感來源。
幾人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走廊裡沉悶地回蕩,監控智械壓低了聲音:“通道的盡頭有兩扇大門,穿過這兩道門進去,就是他的密室了。”
談聞眼神四下掃了一圈,輕飄飄地開口:“這一路下來,是不是有點太輕松了?”
路陽連忙捂住他的嘴:“呸呸呸!不要烏鴉嘴!”
确實,他們已經快半小時沒有遇到任何挫折了,彈幕甚至都開始覺得無聊了。
【這個監控智械怎麼神神叨叨的,不會有陷阱吧】
【又是嘴炮感化又是走路的,多久了?】
【别管了,夜間散步】
【隻有我覺得晚上的博物館很陰森滲人嗎】
【對,隻有你,我都看困了】
【我陰謀論一下,會不會館長純好人,智械全員惡人?】
【有點累了,主播能不能來一下子提神醒腦的】
打賞值停留在14000左右,增幅變得緩慢。岑今關閉了直播界面,沒有說話。她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現在恐怕是暴風雨前最後的甯靜。
姜月月走在第一個,她已經走到了門前,小手貼上冰冷、沉重的深褐色大門。
“門禁是開的。”她隻要用點力,就可以輕松把門推開。
路陽上前一步,打算把姜月月拉回來:“這不對勁吧!弄得好像是在……”
“——像是在歡迎我們一樣。”岑今擋在了姜月月身前,手中張開半透明的傳送隧洞,緩緩推開了第一扇大門。
她邁進大門,一張熒光綠的激光網兜頭落下。
監控智械在門外失聲驚呼:“這是我們布置的陷阱!”
電光火石之間,岑今兩手之間的隧洞張大數倍,她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弓身擡起雙手,将隧洞舉至頭頂。
高速自由落體的激光網砸進隧洞,消失在離岑今的頭頂不到一拳的半空。
這一次,不用談聞扔骰子給她異能增幅,她自己就搓出了近一人高的隧洞。
岑今重新直起身,壓抑住氣喘。剛剛那一瞬間的突破,狠狠地消耗了一把她的精神力。她變強了,也變頭痛了。
監控智械愣愣地盯着激光網消失的位置,在下一道門内傳來的隐約樂聲中,他紛亂的數據流中漸漸浮起一行确定的信息:他們的計劃,失敗了。
談聞的視線落在岑今緊繃的脊背上,他依舊是輕飄飄地開口,讓人聽不出他真實的情緒:“推開下一道門,隻會是更大的陷阱。”
他往前幾步,站到了岑今身前,瘦長的手指觸上第二扇虛掩的大門,嘴角帶着玩味的笑意。
“機械生命的覺醒,飛蛾撲火的失敗——這真是個有意思的副本。”
然後,他還沒來得及發力推門,就被突然沖上前的監控智械撞到了一邊。
監控智械什麼話都沒有說,沉默地、用力地,推開了第二扇大門。
慵懶的爵士樂裹挾着香槟的氣息撲面而來,門内明如白晝,正中央是一張鋪着柔軟獸皮的卧榻,幾個小時前見過的館長披着酒紅色的綢制外袍,單手撐頭,半倚在榻上。
十幾個穿着各異的智械簇擁着他,有的為他捏肩,有的喂他喝酒,有的輕撫着他的胸口。
他的身後是一張巨大的電子屏,屏幕上代碼層疊如山,白色的光标停在最後一個字符後,安靜地閃動。
眼前的景象與記憶中的輪廓漸漸重合——這就是岑今在模拟艙合攏的那一刻看到的畫面。
而他的身前,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磚上,歪扭地躺着一個穿着紅色魚尾長裙的智械,她一動不動,眼眶中的光圈凝固成死寂的白。
那是岑今的舞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