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什麼時候認識的他?”
“初中就認識了。覃響這個人,怎麼形容他都覺得太少了、不準确,難找到一個形容詞形容的人,就是一道讓宇宙都為之頭疼的難題,但能清楚的是……”
顧相以懷着一顆溫度剛剛好的心,等待着他說爸爸的後續,沒想到眼前的少年壞了心眼,眼皮跟有根繩子似的,調皮地一眨眼,把月亮牽進了眸中,留給了自己黑暗。
“你笑一個,看過我的笑容,隻要你的笑容有我的一分,我就講出接下來的話。”
“你沒教。”
“我教了。”
“你沒有。”顧相以還沒有學就和父親打賭比賽了,無法眼睛看到便是學到,更不會從華鳴葉的一番話裡頓悟變成天才。
他的正面情緒隻在心裡開了一個小小的口袋,小心翼翼地将覃響放了進去,表面上哪怕是面對着覃響都是閉口的,别說是他人了,要不是答應了呆子給他三個笑容,華鳴葉也沒有機會成為自己的笑容老師。
“我教了。”
“你沒有。”
少年不重複了,剝開的栗子一大堆,送給顧相以吃,“現在跟我争辯,怎麼剛才面對盲人奶奶的時候熄了火?總不能是一個你知道真實的答案,要争個結果,另一個是你并不想知道結果,胡亂蓋以自我的想法判定,又害怕聽到真實的答案駁了内心世界,才匆匆逃離的吧。”
少年用着比平時減弱的笑意,烤出了一盤口感微硬的面包,不似之前香酥松軟、全然可欺。
“我不知道你在糾結什麼,但從你的字眼中,我好像看到了你的世界,你的世界裡,沒有加号,全都是減号。”
“你想讓我繼續說下去嗎?”華鳴葉自覺話該點到為止了,故意詢問換得一個暫停的契機,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再深入就令人厭惡了。開口隻是怕顧相以被自身的想法恐吓地跳海,到頭來遭梅憐懷疑是自己因嫉妒從中作梗可就難辦了。
要沒情敵這層關系,就沒有八十二米長空的聲音和海面煙花陪看環節,僅靠同學的關系,發現傷員的一刻就是醫務室,兩者都是華鳴葉能幹出來的事情。
“你從一開始,就該閉嘴。”顧相以開始覺得華鳴葉也有病了,一個兩個有病的人,非要在自己的世界裡撕掉病曆說着沒病,讨厭極了!
“聽你這聲音,我該是負分了。”閉嘴這兩個字,華鳴葉沒聽過,對于沒有聽過的總是感到好奇,就想多聽聽,但身旁的人是愛慕之人暫時好感、僅限于好感的對象,他還是想打好關系的,沒聽過的聽一次就夠了。
“所以,還笑嗎?”
顧相以:“……”
“哈哈哈哈,我逗你的。”華鳴葉等顧相以的世界裡什麼時候有了加号,能與人相處了再進去,他雖有着滿門的心思,也不會盡數落到顧相以的身上,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麼關系,上什麼心。
秦绯說從盲人奶奶那裡了解完情況後出來了。
顧相以不願看到呆子,向着前方走了,聽到了華鳴葉的話如何?理解了意思又如何?也改變不了他們就是騙子的事實!盲人奶奶和秦绯說聯合起來的騙,是顧相以單方面蒙住五官認定的,比不上……
顧相以失蹤無影蹤的項鍊出現在彩虹島、華家的祖宅,很難不讓人多想,華風岸今日淩晨接到華鳴葉的電話難以置信,若非他是本尊,且實在是沒有做過,他都要懷疑自己了的巧合。
為了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挂斷電話就趕到了祖宅,發現項鍊不翼而飛了,甚至在主播的身上搜了個遍,再三确定沒有私拿後才放人走的。
顧相以正在看直播回放,以證華風岸的清白,确确實實沒有多餘的動作,關于失竊這等很容易惹禍上身的事兒,拍照、錄視頻皆能僞造的證據和口頭承諾無異,直播比較安心。
顧相以又去看了主播的直播回放,每一幀都寫着清白,沒有發現項鍊的存在談何轉移、拿走?奇了怪了,明明就在竈台這塊區域,怎麼會消失不見?華風岸和主播兩個人碰了面主播才離去的,想懷疑期間有第三者的存在,都無從下腦。
華家祖宅這塊區域有些年頭了,又遠離城市,别說監控器了,早在二十年前連半個人影都見不到了,後來政府想拆做開發區,又出現鬧鬼的傳聞,傳的海德堡一十八洲的大師都要繞道走,可見其兇悍,這才暫且擱置了,直到如今。
“難不成真的有鬼。”華鳴葉出口的調侃大過疑惑,被華風岸拍了一下腦袋,“别亂說。”
“被人引過來的嗎?”顧相以的猜測高達百分之九十八,剩下的百分之二由秦绯說肯定,“嗯。”
華家的兩位兄弟接收到了顧相以和秦绯說兩個人的視線,相較于華風岸溫和地笑笑,輕描淡寫地揭過“别這樣,沒動機。”華鳴葉更顯直白,“我們邊幫你們忙邊遭受到懷疑,顧相以,還有良心嗎?”
“不過,這一切要是巧合,說不過去,人為的話,偷你的項鍊放在我們家?引你過來我們家?”話說到此了,華鳴葉皮了一下,“難道是天定良緣?”
顧相以不喜歡有關于同性戀之類的所有話題落在自己的身上,哪怕是開玩笑也想吐,他本就任性慣了,想出口的話被華風岸的話給堵了回去。
“選一個,帶回去炖湯喝。”華風岸不似華鳴葉明眼就能看出來的戲谑,總是透露着淡淡的認真,跟微風形成的鞭子一樣,打在人身上不疼不癢,能感受到存在感,又因過于溫柔,讓人選擇不計較,這話也計較不起來。
這句話結束這個話題就行,無需往下延伸。
“沒個祖宅的樣子。”
秦绯說用手揮掉顧相以身邊的灰塵,還沒有碰就已經遍布于空氣中難以逃離,要是上手的話,怕是會碰到日積月累的肮髒之物腐爛了手。他不願意碰,從外面拿了一根樹枝折斷,另一端給了顧相以。
要說他們用木棍找東西,還情有可原,華家兩兄弟也不碰一下,嘴上說着祖宅,僅限于知道在哪裡、有這麼個地方,熟悉程度似乎是第一次來,讓秦绯說問出了口,“你們沒有定時清理嗎?”
“這片區域早就荒廢了。五十年前殉情的同性情侶就是這裡的人兒,外面傳言說這裡的人是間接害死他們的幫兇,人們可能是害怕他們回來報仇,或是覺得晦氣,就逐個搬離了。”
時隔五十年,年份都是爺爺一輩的,目前華鳴葉還能了解一二,全靠謠言。
“以前我和哥哥離家出走的時候來這裡住過,能認出來是我家祖宅,沒正式來過。”将巧合一一聯想,華鳴葉開玩笑地說,“莫不是冤魂附身,請了一個大偵探來調查往事。”
“顧相以,你不會是那個偵探吧。”
顧相以将廚房翻找了個幹淨,沒有找到項鍊,轉身的瞬間,頭頂的瓦片和土牆倒塌,在灰瓦黃土的雨聲中,他看到了站在對面被坍塌的房屋隔開的秦绯說,不顧危險靠近自己,不自救的呆子。
顧相以還沒有來得及找尋安全的位置,就被站在身邊的華風岸撲倒了,鼻尖嗅到了清淺的一陣兒芳香,沐浴露的味道在華風岸護着自己的動作下化身成為了防護罩,與坍塌一同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