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略有耳聞,談不上了解。”說到這裡就足夠了,真相還是要交給他們一步步探索,玖十不會幫助他們縱使他們少一步,就隻能談談風月了,“明天是中秋節啊。”
“是啊,你喜歡吃什麼餡的月餅?”以往節日後面總是快樂,今晚覃響打破了經常性的問候,變成了一個令對方費解的問句,在聽完後,估計和玖十有着一樣費解的人不在少數。
“我在明天做月餅的時候,也幫你做一份。”覃響在和秦家叔叔一起吃晚飯的時候,聽到秦家叔叔說,他們家每年中秋節也會親自做月餅吃。今年破天荒的每個人因為自身的原因選擇留在這裡過節,又聽到覃響上一秒接話說每年過年覃家也是自制月餅,就被邀請一起做月餅了。
覃響家裡的人口多,每年自制月餅吃的、帶的、送的連房間都裝不下,因此,他并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妥,倒是身旁的人有點疑惑。
“你觸碰過自己身體散發的溫度嗎?”
“燙是吧?”覃響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自己的思維一向擴散得有些可怕,一瞬間就解了他的意思,無非就是說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溫度有點燙了,過于熱心腸了。
能有這個想法很正常,覃響能瞬間解讀出來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兩個人才見了這是第五次面,交流堪比陌生人,突然說到月餅是突兀了,但這也正是覃響能做出來的事情,也能收回,給雙方都擺了台階。
“要是不喜歡吃月餅,就當我沒有說過,”
“喜歡,我隻是沒有想到你這麼熱心腸,童泰禾宮這麼大,應該有梅幹月餅。”
“好巧,我最近很喜歡梅幹月餅,我也在想,童泰禾宮這麼大,應該有梅幹月餅。”覃響還沒有來得及問秦家叔叔,想來這麼大的一個島,應該應有盡有。
“最近嗎?”
“是啊,我每隔幾年就換一種新口味,之前的吃膩了。”
“那人也會膩嗎?”
不了解他的人,才會對這類的問句情有獨鐘,覃響的身邊極少有從陌生變為熟悉的人群,大多都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見過的、熟知的玩伴,或者是上學後從幼兒園、小學、初中每個階段都會見面的同學,在自己家這邊上學,熟人太多了。
這個問題,很多人從相處中就獲得了答案,也因此不會再提出,身旁的人兒不同,現在就是沒有見過幾次面的剛剛開始接觸,答沒有設想過的問題,是新奇的體驗,覃響喜歡不同于以往的問題,這讓他能使在回答中、對方給的反應中,找到新的自我。
随機的問題對于覃響來說也就是具有沉默三秒地挑戰性,他不需要想令人滿意的答案,這不是一場考試,也不需要想這份答案會令自己獲得什麼,這也不是面試。這隻是今夜無人安排、卻是一場剛剛好的緣分,從心出發,真實回答就好。
所以,他擡起手臂,在兩個人的眼前畫了一扇長方形的門,做了擰把手推門的動作,開口,“不親身體驗,哪裡能得到屬于你的答案。”
是的,屬于自己的。
人的性子,有時候連自己都有片刻得恍惚,别說是旁人了。
覃響給出的答案,是他對自己的判斷,别人接觸過給出的答案隻具有參考性。每個人都不同,給出的評價也不同,要想知道,親自進來看一看,這是一種看似麻煩、但卻是最負責的答案。
玖十站起身,鄭重且仔細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似是遺留了多年的本能肢體動作,本人沒有在意,不關注他的人更不會在意到。他向覃響靠近一步,把握了伸直手臂敲空氣門的距離感,不會給覃響造成一點接觸壓力和錯覺。
敲門的動作落在了覃響的眼中,自帶了音效,增加了不存在門得真實性,讓覃響站起身走到門後面,不語,沒說話。
明顯的家裡面有人,卻不開門,玖十為自己貿然敲門說了聲“冒犯了”,後說着自己的話,“我想要你的答案,無需考慮我。”
“不會,任何關系都不會。”從覃響的角度就很好回答,真實說出來的同時,也能皮一下,“但也不一定。”
“你要是膩了,你會說嗎?”
“會,我一直覺得,一段關系好比下雨時撐起傘、放晴時收了傘,是自然且又平淡的結束。”
許是跨越了年紀,又像是重演了很多很多的經曆,覃響的話、他的面容,讓玖十的眼中有着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極度寵溺與無限地包容,覃響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模樣。等他轉過頭來,玖十收起眼神中的一切,恢複成笑意,不針對這句話作任何評價,這不是他的初心,隻是伴随着患得患失得膽戰心驚。
“你閉上眼睛,你的手中将會出現我想對你說的話。”
覃響聽話地閉上,直到手中被塞進了一張紙,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沒有玖十的身影,在這麼點的時間裡,走不遠,而自己看不到他背影的原因,大概是藏起來了。
沒有在意他的任意動作,擡起手中的紙張,不光顔色像極了淡奶油,就連觸感也是,讓人不經想,字被寫在紙張上且被留存的這段時間内,是享了福的。
“怎麼隻有我的名字?”覃響還以為是光線問題,導緻他看不見其它字,就把紙張擡起來對準了光線。紙的背面把光全吃了,沒有透下來一層光,反而把紙襯得顔色更深了些,讓字體像是裹在了黃油裡,再加上字體各處的距離有些寬,筆劃有些拉長,看起來具有童話風格。
且還是最後一頁,紙張的右邊緣有明顯撕裂的痕迹,上面還有點膠,應該是從本子上撕下來的,随身攜帶本子和筆,是為了記錄有着精神病的弟弟發病時間嗎?
這不是覃響想要探究到的,也不會繼續挖掘别人的生活空間,将紙疊起,略顯長方形的紙讓他從中間開始折,彎曲了自己的名字,想了想還是算了,就這麼拿着吧。
覃響坐得時間長,讓腿以為休息了,将身體喚醒的時間相對而言也長一些。他揉揉自己的膝蓋,還是疼的,縱使他家是開武館的,從小習武,那也沒有練就銅牆鐵壁,還好,顧絡尤和自己一樣疼,沒占便宜也沒有吃虧。
沒走幾步路,顧相以就出現了,他微微彎腰說:“我背你。”
覃響能上益洞的背、華鳴葉的背,就是不上傷患的背。顧相以身體上的傷比自己的傷要嚴重許多,又這麼瘦,是打死不麻煩他的,但實在是架不住他的眼神攻勢。
心疼、脆弱、悲傷、堅定的軀殼小心翼翼的内核再配上一句,“我想背你”,覃響沒狠下心,讓心軟有機可乘,在胸腔裡面跳動着。
“你可真是……”
覃響留了個話謎題,沒有全說出口,尋思着這段路程也不遠,幹脆圓了他的心願,可當看到他背部令人無法忽視的肩胛骨、脊椎骨,心軟在胸腔裡面即使有着血肉地供奉,也停止了跳動,拒絕。
“我不會讓現在的你背我,我們還會相處很久很久,總有你剛好背得動我,我也願意的那一刻,現在我不願意。”
“好。”除了好,顧相以再無辦法,他一直在窗邊看着覃響和那位陌生人,等他們結束了就下來接人了。
秦家的電梯很快,快到他看到了覃響無力、停緩地起身,也看到了他在揉腿,才明白,原來是很疼很疼,光看覃響表現出來的,本以為是不疼的。
顧相以承受過的痛苦次數數不勝數,這就導緻他對于疼痛的認知和常人不一樣,常人是心理和身體都受不了,他不一樣,心理還嘶吼着繼續,身體卻超出了負擔。所以,他不覺得一點的痛苦有多難受,因為他本就能承受,要不是這一幕,他還是這樣子以為。
背不行,轉身到了覃響的身邊想去扶他,萬萬沒有想到連扶都不可以,爸爸扶了呆子,扶誰都是一樣的效果,隻要他舒服、不痛苦就行。
上到童泰禾宮第十一層,人全部都已經離開了,獨留華鳴葉一個人,要不是他有話想要說,也不會等在這裡。
“顧相以,我跟你私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