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蹭上去的?
顧相以一點記憶都沒有。
“古堡後面有醫院,我陪你去包紮一下。”秦瓊斯說,被顧相以給拒絕,“沒關系。”
本人都這樣子說了,秦瓊斯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把人架過去,強迫着人看病。既然這邊不需要自己幫忙,那他就向這些小同學們介紹一下自家公司研發出的軟件,這也是他來此的目的。
那邊在介紹,這邊在撿玻璃,顧相以左右看了看,頂着不包紮的傷口就過去了,避免血腥味沖着人和染髒沙發,他坐在光秃秃的地闆上聽着秦瓊斯講話。不是想來,是因為爸爸和父親都在這裡聽着秦家叔叔說,不能給他們一點有可能會單獨相處的餘地。
顧相以離開了,最關注的莫過是秦绯說,好似跟随已經成為了身體一部分的牽引,眼睛都粘在他的身上移不開了。在看向顧相以的一秒裡,穗梨及時制止了地上蹲着的少年撿玻璃的動作,避免他因為分心而受傷,同時也問出了口。
“為什麼要推倒玻璃?”
“他在自殺。”秦绯說平淡地說。
不是他想平淡地說,是他說不出口一句有情緒的話,隻能如此,說着本該悲傷?憤怒?夾雜着多重情緒的話。
“你想阻止他,也不該讓自己受傷,我知你聽不進去,就不說了。”比起秦绯說受傷,穗梨更希望他的病能夠得到治療和好轉,不用每天痛苦的去記人類大量的面部表情數據。相較于每天承受着大量時間的痛苦,一段時間内的受傷似乎顯得格外輕巧,能讓人接受了。
穗梨既然知道了事情的起因,讓他得償所願,要了醫療箱坐到顧相以的身邊,自己選擇收拾殘渣,隻期盼着,秦绯說的必經之路,能對他好點。
顧相以聽完了話,手上出血的傷口也被包紮好了,在聽秦瓊斯說話的期間,他感覺到了秦绯說在觸碰自己,但他不在意、沒有看,現在才知道他是在給自己包紮,當時遠不如現在的感受大,現在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自己好像跟白色有仇似的,剛包紮好的傷口沒過多久就又出血了、或者是又受傷了,把之前耗費精力給自己包紮的功夫當成了笑柄,既然要一直裂開,不如不重新換紗布。這是他的想法,也付出行動拒絕了秦家叔叔的好意,沒拒絕得了秦绯說的行動。
既然傷口重新恢複成白色了,給了靠近、和覃響坐在一起的底氣,顧相以剛坐到他的身邊,就被他送上了手機。
“你的手機讓我保管,那我送你手機的初衷在哪兒?”覃響在與他初見面的那天晚上就準備了手機的禮物,不是自己用過的舊手機,也不是那群哥哥、叔叔們送的禮物裡面挑出手機轉贈,是他暑假打工的錢沒動,又添補了一部分自己的錢,當晚給他買的最新款手機。
剛好那天晚上他們來到自己家樓下,在他們走之前,覃響下樓把手機交給了秦绯說,由他回去轉贈,未曾想,兜兜轉轉回到了自己的手裡,見他不接,遊說。
“顧相以,你拒收我的心意,這可令我太傷心了。”雖然和顧相以沒有相處很久,但此話一出,如覃響所料,他立馬接住了,覃響隻是皮了一下,接下來正式跟他說。
“剛才的話,我有逗你的成分在,我先跟你說聲抱歉。給你手機,是我給你的見面禮,也是我想送你的禮物,是我單方面不需要你回報地付出。”覃響送他禮物,自然是希望這個情緒不佳的人,開心啊。
即使隻見過一次面,無法預料到以後還會不會見面,覃響想便做了,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但給顧相以禮物,是他最願意的一次。
可能是兩個人的眼睛抛去個人色彩後還能有八分像,這麼像的眼睛,要不是他深知自己的父母恩愛,還以為是自己遺落在外的親兄弟呢。
覃響的聲音無限溫柔,也不限溫柔,他對想對的人都是這樣子,但邊說邊摸頭,限人,隻限小孩子,如今也限顧相以,顧相以就是讓人想這麼做啊,沒有理由。
“手機不在身上,以後我想聯系你了,該怎麼找你啊?”
“好,我先拿着。”顧相以的心裡有了主意才答應,接過來手機的動作小心翼翼。手機一如既往得新,對他來說雖算不上有多開心,隻有一點點的開心,那也相當于擁抱了過往十七年裡一天中二十小時其中一個小時的自己。
在别人的眼中看來是微小的,但在顧相以的眼中,這是真實的,爸爸的話和動作雖抹平不了從前,至少,讓此時此刻的自己不再難過。
拿到手機的一刻是點進秦瓊斯創建的鍊接裡面,下載一個由秦瓊斯名下公司創立的一個靈魂契合軟件,注冊好、登錄上、回答完問題後,軟件屏幕會黑掉,出現一個紅色的箭頭,向你指明方向。靈魂高達百分之百的契合才會出現紅色的箭頭,如果周圍沒有,就不會出現箭頭。
軟件正在内測中,他們是這個軟件的先行者。
顧相以以親身實驗給出了差評,在出了結果後,難以接受,攥着手機的手一下子握緊了自己的指間,受力、受到傷害的隻有自己、隻是自己就好,不能傷害到手機!他不想傷害,但也放不開,還要聆聽身旁的人故意用他那張惡心的嘴調侃。
“顧相以,我的箭頭,剛好也指你。”顧絡尤就是因為好奇填着玩的,結果倒是挺意外,沒有當真的人看到讨厭自己的人黑了臉,湊上前去故意提醒。做不做都已經收了一個人這般厭惡自己,那就坐實。人的反應也很大,擡起拳頭想打自己,顧絡尤無需躲,因為化稍比顧相以的反應快。
他看到被按在地闆上動不了的顧相以,眉梢微動,“你的火氣有點熏到我了,給你沖個涼吧,”身旁沒有人阻止,隻因顧絡尤笑着,都沒有當真,但是真的。
可惜覃響現在不在,就算是覃響在且阻止,顧絡尤也是不會聽的,要知道,無人能将拳頭對準顧絡尤,這是顧家的規矩,也是桦拂歐和化稍的底線。懲罰已經很輕了,隻是淋了顧相以一身水,還是很善良的。
比起以往,的确是善良。
顧相以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換衣服,吹頭發,不是替顧絡尤掩蓋罪行,隻是不想讓覃響擔心,告訴了又如何?沒用的。
而此刻的覃響,已經跟随着軟件箭頭的指示在花園裡面找到了和自己配對的人,沒有想到是有一位精神病弟弟的哥哥,很有緣分到,似乎每天都能見很多面。
覃響坐到長椅的另一邊,與他一人一端的問話。
“好巧,又見面了,你怎麼坐在花園裡面?不陪着你弟弟嗎?”
“好巧。”另一端的人看到了覃響的手機屏幕,有些驚訝,“你是跟着箭頭找到我的嗎?”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這麼有緣分。”
“我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但别誤會,不是其他表情,隻有開心,我不知道該開心到什麼程度。”這是他第二次下載這個軟件了,第一次是抱着好奇、玩玩的心态,這一次無比得認真,沒想到能與人配對,他無比得開心,但理智告訴他不應該開心,應該苦惱了。
這話說得真實就足夠了,再往下深究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男人回答沒有回應的話,也為後續的對話扯開話題。
“我在花園裡面坐着賞景,放松一下面對弟弟時頭疼的腦袋。”
“你找到你弟弟了,不帶他回家嗎?”
“不急,在這裡他跑不了,等聯系好了醫院,就帶他離去。你們今天晚上似乎是要離開的,怎麼又回來了?”他簡單的一問,詐出了一根忐忑、正想着如何回答的小拇指,不斷地敲擊着椅子的邊緣。
玖十第一眼确定了椅子的邊緣是光滑的、第二眼又肯定了椅子邊緣沒有出來的倒刺,才放心說出話。
“如果你起了騙我的心思,請先放下你準備為謊言編的三言兩語或者是長篇大論,聽聽我說在一開始的話,我不太喜歡欺騙。”
覃響的手指頓在了半空中,聽到這句話才慢慢地、安心地落下,沒有打算騙人,隻是在想要不要告訴陌生人今天下午所看到的。
要說是真相也算是一回事,可這是他們臆想出來的,因為幻想出來童泰禾是個危險的地方才離去的,空口白話的揣測有些不能顯露在人前,但既然他開口了,就好辦了。無端的揣測在沒有得到證實前說與人聽也是一種欺騙,覃響選擇把問題抛回去。
“你比我都要了解童泰禾宮,怎麼還問我?”童泰禾宮沒有門鎖,他告訴自己的,怕自己在花園裡面迷路,也是他陪伴自己的,相較于自己對童泰禾宮得一知半解,肯定是更信任眼前人的略有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