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還活着。”
吳晚期先開口,語氣輕松、惬意、驕傲到仿佛兩個人是他救出來的。
他本就白到不像個活人,還偏愛穿黑色的衣服,從黑色的袖口中露出的手無端讓人心生詭異,似乎每一寸皮膚都噴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越靠近越令人覺得窒息。
吳晚期擰開瓶蓋,遞給顧相以水蜜桃口味的飲料,熟稔到像是朋友之間地談心,“這是我最喜歡的口味,給你喝。”
淡粉色的飲料被陽光曬的在他的手上抹開了顔色,好好的果汁飲料握在他的手裡堪比氣泡水,滋滋滋地延發着躁動、不安的氣氛。
他看向的是手中的飲料,顧相以卻覺得他把他的眼睛放進了飲料裡面,自己喝下就可以監控自己的一切。
不好的預感,不是顧相以不喝飲料的理由,顧家從不憑着直覺做事情,更不是怕他下毒,這裡監控這麼多,除非他想擔責,隻是簡單地不想。
“拿開。”顧相以說,他沒有夾雜半點的氣勢,隻是在單純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奈何他本身就很有氣勢,看上去、故意給人一副挑事的模樣。
平靜是不可能的,現在斷然是報不了仇的,再加上顧相以接下來沒有時間,決定有機會了,在話語中給吳晚期使使絆子也能順順這口氣。
“剛好,我喝。”吳晚期喝了一口,鼓起的臉頰停留的秒數開始上升,沒有及時咽下去,彎着眉看着對面的少年。
從少年沒有隐藏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來,擔心自己會噴到他的身上,就像是自己剛才擔心他拿過去飲料會潑到自己的臉上一樣,這套路不起眼,卻很管用。
沒有躲閃不是因為相互信任,而是一種無聲地威脅。雙方都很清楚,現在不是機會,一上來就獻禮,倒顯得有目的似的。
吳晚期咽下去,對着他開口,“我還以為你會為秦绯說鳴不平。”
“秦绯說不是需要人幫助的人。”秦绯說将這些人的心思看得透徹,必定不是愚笨的人,他自身都沒有想要做出改變,何故顧相以幫他?
這不是過家家,分配好、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這是長大後的世界,每個人、每個家庭都是裡一面、外一面。兩面都看全了有時候都無從下手,别說連一面都沒有看全的人兒。
再說了,鳴不平?幫?怎麼幫?是将他們打一頓?告上法庭?調解家庭矛盾?還是據理力争說和平共處?要真想幫,就得先将存在他們之間十七年的垃圾撿幹淨。
爸爸、父親、項鍊、自己的事情都是一大堆,顧相以沒有時間去照顧一個外人。
“但,秦绯說看不見自己的苦難,甚至産生了畸形的想法,為此,你們必須忏悔。”
顧相以幫不到,不代表隻字不提,縱使是一個正常人,被人罵有病的次數多了,也會精神失常、陷入懷疑。别說秦绯說了,拿着疾病來哄自己的話,會讓自己想給這些人一拳。
“一個沒有感情的賤種而已,也值得人兒上心,看來你也不遑多讓。”
“你真可憐。”顧相以嗤笑,“如果你隻是單純為了激怒我,還算是有點腦子,會使用激将法。可你以為你說的是實話,會讓我覺得,你的世界裡真話都是這種類型,可憐至極。”
“是啊,我的确是可憐,我不否認。”吳晚期不覺得可憐一詞影響了他的自尊,反而很開心,“所以,我做什麼事情,都會被原諒。”
顧相以懶得和這種人說話,容易影響智商,恰好這個時候華鳴葉回來了,沉了交流。
“顧相以,你吃嗎?”華鳴葉貼心地給他剝開闆栗舉到他的眼前,知道他吃了東西會吐之後就不和他唱反調了,禮貌性地問一句,得到拒絕後邊剝邊吃邊說話,“落袋谷的糖炒栗子裡面加入了棉花糖吧,讓口感更加的多樣了。”
顧相以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華風岸發過來的消息,點進去松了一口氣,病危通知書,沒有确定死亡就還有一線生機。
顧相以心平氣和地回複着華風岸的信息,拜托他想辦法簽字。就秦绯說那一家子的親戚,顧相以不信,還怕暗地裡給秦绯說謀殺了,發送完了後的手指都是麻的,看向吳晚期的時候,輕描淡寫地說。
“秦绯說萬一死了,你也活不了。”是在一筆的痕迹上又加一筆,到最後把字寫破地輕描淡寫。
“隻有他一個人,是死不了的,可是他出來後跑着去救你,那一段路程就不一定了。”
“我想要他死,但不是現在,他要是真死了,我都想要你陪葬了,畢竟他是為了救你。”吳晚期從他們落入陷阱、夜間尋寶遊戲結束後,就摘下綠色的假發,脫下導遊的皮膚,以真身去看他們了。
裝扮導遊一來掙點錢,二來等個機會,那張有陷阱的地圖裝在他的身上十年了,終于在昨天派上了用場。用十年時間換得一次秦绯說入陷阱的機會,吳晚期一向是瘋狂到沒事幹的。
秦绯說為了避免危險,每年來到這裡很少出門,這一次怎麼不算是因為眼前的少年發生了改變,在吳晚期的視角裡,偏生少年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嘴硬。
“救我這個說法,變不成橡皮擦,擦不掉你是兇手的事實。”
火車正式啟動了,兩個人又自動地消音了,和剛才華鳴葉來到這裡的時候一模一樣。
華鳴葉吃完手中的闆栗,問對面的青年,“你好,你是要去哪裡?”沒有自我介紹直接問目的地,就是在打探消息。
萬一秦绯說死了,面前這個兇手又畏罪潛逃了,也能收個地點,再不濟也有個大緻方向,好讓警察早點抓到人。
秦绯說能活下來真的就是靠命了,命懸一線都不足以形容昨天晚上看到他時的,他的身體狀況。
華鳴葉都本能地以為救顧相以這句話是他此生最後的遺言了,要不是自己當時不見這兩個人的身影,也在向着森林深處尋找他們,現在可就不止遺言了。
“童泰禾島。”吳晚期的一句話,讓坐在他對面的兩個人同時看向了他,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異樣的舉動,反問,“你們也要去嗎?”
顧相以除了與吳晚期對話,沒興趣看他一眼,才會顯得每一個眼神都格外重要,不像坐在身邊一直看人的華鳴葉,毫不意外他的視線會落向何方,或者是何人的身上。
兩個一同開口的人在察覺到對方也在說話時,默契十足地自顧自說,沒有為對方讓步。
倒不是認為對方會在自己繼續說話後停止交流,隻是兩個人的性格使然,給吳晚期的左右耳朵分别派發了不同的活。
一起響起不同的話,吳晚期聽得一清二楚,他習慣性捕捉不同的話,再進行回答,先回答顧相以的話,去童泰禾幹什麼。
“我下載了靈魂匹配的軟件,匹配成功後,後台發來了一則消息,邀請我前往童泰禾島免費七日遊,有時間自然要去看看。”
“是qp嗎?”華鳴葉問,接下來的對話也都交給了他,顧相以知道原因後就将頭的方向瞥向了窗外,看窗外的風景,一個又一個的人,進入到了漩渦裡面。
“是啊。”吳晚期承認,“你也是被邀請的嗎?”
“不是。”華鳴葉倒想和梅憐匹配成功,可惜這個軟件不靈,檢測不到他們之間的緣分。
華鳴葉沒有透露消息,轉頭跟身邊的顧相以說:“你要是想睡覺的話,靠在我的肩膀上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