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沒有休息的傷患搖頭表示拒絕,他不相信擁有着多面的人,其中包括華鳴葉,睜着眼睛、吹着風,走了一路。
下了飛機,出了機場,就有童泰禾島的人來接被邀請到島上旅遊的人,舉了個牌牌等人過去核對消息,三個人剛遠遠看見,就見領頭的人跑過來,左右張望了人數後,問顧相以。
“我家小秦總沒有跟你一起來啊?”
小秦總這個稱呼,顧相以聽到有人這麼叫過秦绯說,點頭,“嗯。”
“你這是受傷了嗎?”
顧相以還被華鳴葉架在了脖子上,繼續點頭,“一點小傷,不礙事。”
“小秦總知道你來童泰禾島了嗎?你們稍等,我給小秦總打個電話确定一下。”
顧相以本來想等見到秦绯說的二叔和二嬸再告知秦绯說現在的情況,沒想到剛剛落地就說了。
“他受傷了,現在在落袋谷人民醫院裡面進行搶救,等有了準确的消息,我會及時告訴他的親人們。”
顧相以下飛機後看了眼手機,華風岸沒有發過來信息,沒有就是好消息,哪曾想說了,眼前的人兒也不信,他采取的措施是,将顧相以留在童泰禾島,美名其曰是回家,哪有人回家身旁一群人看着。
顧相以乘坐着的是旅遊大巴車,身旁坐着一群應該是童泰禾島上的人兒,時不時地盯着自己。
華鳴葉看到這陣仗調侃,“秦绯說挺寶貝你的啊,找這麼多人監視你,生怕你跑了。”
甚至絲毫不懷疑,如果他們不去童泰禾島,這群人一定會把顧相以綁回去。
吳晚期坐在人群外的最前方,徹底恍然大悟,“原來,你是秦绯說養的小金絲雀啊。”
“我姓顧,名相以。”
顧相以很有必要告訴他自己的名字,避免無端地猜想,且不說秦家能不能入得了顧家的眼,有些人生來就注定了,不會被任何人豢養,當然,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因為,眼前時不時看他一眼的人兒有顧家的傭人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盯着托底,在旁人眼中的壓力,是他習以為常的日常。
旅遊的大巴車沒有走很久,就要下車乘船。
海德堡在一片海域上,日常的交通工具就是船,海邊停靠着零散的漁船和許多渡船,在海浪地拍打中輕輕地入睡,等人喚醒。
傍晚的天空吹來一陣兒涼風都覺得洗幹淨了這個世界,吳晚期看到眼前的大海激動地上前,拿出手機拍照。手機中的景色與眼睛裡面的景色交彙在了一起,比起複制粘貼來還要出彩,唯一不同的一個是動态,一個從靜态……變成了動态。
兩名打打鬧鬧的遊客撞到了吳晚期,撞到人的人和被撞到的人手機一塊兒掉落在了地面上,在遊客還在抱歉的時候,吳晚期彎腰撿起兩個手機,遞給遊客,笑容滿面、語氣溫柔,“沒關系,要保護好手機。”
吳晚期沒有被小插曲影響,依然興緻滿滿,到秦家接人的遊輪上後,驚訝連連,什麼都令他贊歎、什麼都令他驚奇,跟着天空中飛翔的海鷗旋轉,看着它們比自己快一步去向遠方。
“喂,顧相以。”吳晚期攬住就差一步就能進入休息間的顧相以的肩膀,晃着他說,“陪我去甲闆上看海呗。”
“我們不是能一起看風景的關系。”顧相以想走,被他牽制住,瞥頭看着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覺得惡心,想把他的手給抖下去,被他按住肩膀。
“不就是我想殺你的關系嗎,這不是你還活着啊,這裡我就認識你,行行好好不好?”
“你說的可真是人話。”顧相以能搭理他就怪了,因為他的故意傷害,秦绯說現在還在搶救、自己僅剩的能力就是說話了,如果不是現在的身體狀況經不起折騰了,是定要斷他一條腿的,沒可能和他一起看海。
“謝謝誇獎,陪不陪啊?”
“不陪。”顧相以被他按着肩膀,全身都動不了,連腦袋不在他的掌控範圍内都做不到扭頭的動作,别說華鳴葉把自己送到休息室門口後就去給華風岸打電話了,縱使他在場,也不會尋求他的幫助,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牽連到第三個人。
一直是一個人的顧相以,依靠不了别人,自己嘛,現在的自己暫時是拗不過吳晚期的,隻要吳晚期不松手,自己就隻能任由他扒着。看吳晚期的架勢是沒打算退步,擡起手臂想攻擊他的顧相以被抓住手腕。
“好好商量為什麼要動手?你也太不可愛了,給我拍一張照片好不好?一張照片過後我就讓你休息。”
顧相以試着從他的掌心中抽出來手腕,紋絲不動,躲不過去就迎面而上,“一張照片的時間。”
“這大片大片的好光景,我不騙你,你腿不方便,我先走一步了。”
顧相以看着他的背影,能轉身回到休息室,可偏偏答應了,手扶着牆壁,慢吞吞地往前走,視線兼顧着腳下和手上兩條路。
在看到手上的路時,想起剛才的感受,對吳晚期的力量有了認知,掌控的力量隻要是個力氣大的人都有,但掌控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疼痛的,罕見。
顧相以好不容易上到甲闆上,不等歇息,就想給他拍照片,和一個想殺自己的人待在一起,顧相以暫且還想的開,但他沒有讓自己如願,一心撲在大海上面。
“海域好遼闊啊!太美了吧!”吳晚期享受着海風,嗅着其中的味道,“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大海,你呢,第幾次啊?”
“第二次。”從顧相以的面上,看不出情緒,憤怒?嫌棄?在現在什麼都做不了的情況下,情緒地出現就是無用的,他能管理好。反正眼睛沒有看向吳晚期,就當是和美景對話了。
“你比我多一次啊,我還挺幸運的,第一次看海就有認識的人陪着自己,一個人看美景,也太孤獨了。”
“我們不熟。”顧相以說。
“以後多殺幾次,就熟了,相信我。”
“你沒有機會了。”顧相以誠實地告知他。
“總得試試。”吳晚期的眼前出現了一座島,拍怕顧相以的肩膀,問他,“那是什麼島啊?”
“不知道,我第一次從這裡走。”顧相以為了不讓他繼續問自己,提前說清楚情況,“海德堡一十八洲,我隻知道海德堡、彩虹島、童泰禾島。”
十八個島統稱為海德堡,海德堡以外的人如果不是有意了解的話,知之甚少。
“這三個島你都去過嗎?跟我講講呗。”
“船上有導遊。”顧相以伸手,“手機或者是相機,給你拍完照片我要休息。”不和他在這裡叽叽歪歪的。
顧相以接過他的手機,聽到他問,“來旅遊的話,手機拍照好,還是相機好?”沒有回答,舉起手機,趕進度,“整理好衣衫,我準備拍照了。”
顧相以看着相機裡面背靠着夕陽與大海的人,半長的頭發被吹拂着,上揚的眉梢激動着、歡呼着,被夕陽映在臉上,像是一顆透明的玻璃珠,承載着萬般的顔色,人畜無害露着善意,美麗到漂白了他的惡。
海域的治愈性強到一陣兒風吹來,都能吹掉人兒一層的善良,即使顧相以見過吳晚期作惡的模樣,都不得不承認,他隻有壞人根,沒有壞人相,更甚者,他的眉眼間竟然有一些哀愁與慈悲。
看來是自己一整晚沒睡産生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