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學,又見面了。”
鹹宰藏在背後的煙,知道主人的心思,煙霧很好的在他的背後順直了脊背,不做出格、出條條框框的事兒。也早聽到了輪椅滑過的聲音,提前散了嘴巴裡面俏皮的煙味,沒有露出端倪。
隻是風實誠,不會替人隐瞞做過的事情,袒露地告訴了顧相以。
被嗆到、小小地咳嗽了幾聲的顧相以話沒有什麼,身體反應全部表現出來了,這是什麼東西?這麼害人?
“閉個眼。”
顧相以對話不對人,順從地閉上眼後沒有覺得不對,也不擔心面前的人會不會害他,閉上眼睛有沒有危機感之類的,把在顧家生活了十七年的習慣帶到了這裡。
顧相以閉上眼後,耳朵聽到了短暫地“滋”一聲,是什麼小火苗被按滅的聲音,再大的味道、再輕的話,也被風給帶走了,留下的是顧相以睜開的雙眼,明白了話的意思。擡頭,又望到了眼前人露出的手腕有黑色的文身,被人兒拽拽袖子給掩蓋住了。
顧相以拉拉他蓋過腦袋的被子,露出他的臉面來,“沒關系,你可以在我的面前露出這些。”
“你會害怕。”
“文身很兇嗎?”顧相以認識文身,僅限于知道它的意思,沒有見過圖案,所以,能想到他說得害怕,也是一些兇巴巴的圖像,沒想過和人有關系。
面前的人,有一種把世間萬物揉地皺巴巴得美麗,被揉皺的每一塊兒獨立的闆塊,都有着屬于他自己的不同的攻擊力,強悍卻不兇。性格也不兇,向他借匕首,借了,咬了,他也說了體面的話,便隻能猜測文身了,沒曾想,猜對了。
鹹宰點頭,年長者在面對比自己年齡小的人兒時,不自覺地就會放低語氣,沒想過哄,但語氣一出口自帶哄的味道。
他現在還能正常地面對着正常人,享受着還沒有變成瘋子之前的生活,自當是大方地露出語氣來,這可是說一次少一次的時間。
“看一眼就會讓人膽戰心驚的類型,未成年小朋友禁止觀看。”
顧相以在沒有見到之前,不會妄下結論,也沒有要看證明什麼,不過是萍水相逢,能留一字“哦”算是緻敬了這段緣分,接下來所問的就和緣分無關了。
“你是因為什麼來到童泰禾島的?”
今次的條件好了,讓顧相以的眼睛坐上了升降電梯,跟随着鹹宰的身影從上至下,與他平視着說話,比仰着頭舒服多了。
“搶劫。”
“哦。”
單單的應了一聲,讓鹹宰覺得有意思,“看起來,你很淡定。”
不僅淡定,還能試探着說:“你是趁虛而入,還是趁火打劫?”兩者的意思可謂是大相庭徑,同時在他從中選擇一個意思,給出答案後,也讓顧相以好判斷一些,他是單純地想要渾水摸魚還是知道一些内情。
前提是他不要避重就輕或者是不回答,不過他能大大方方地說出搶劫來,也不會在乎接下來的問題,因此,顧相以得到了一個誠實的答案。
“都不是。”
“你是不是知道,秦瓊斯邀請在qp靈魂契合軟件裡成功匹配的人來童泰禾島是什麼目的?”
顧相以問出口,耳朵沒有聽到他的回答,眼睛看到了他半蹲下身,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膝蓋上出血的繃帶,開口,“小同學,需要我幫忙治療嗎?”
這話就是不想回答了,顧相以再繼續問下去也得不到想要的,斷掉繼續問他的想法,回答他的話,“不用了,我一會兒要去醫院。”
童泰禾宮背後的醫院,為秦家服務的醫院,顧相以一個人敢操控着輪椅去治傷。不擔心會出現什麼問題,他向來也不想這些,腦海裡面隻想着剛才和鹹宰的對話。
在結束了腿傷這個話題後,顧相以又問了一些關于qp軟件的事情。
他知道這個軟件的存在,也玩過,還匹配成功過,顧相以要求看他的軟件後台是否收到童泰禾宮邀請的信息,以此來判定真假,是真的,那就很奇怪了。
在自己問的時候,他完全可以說出遊客的身份,為什麼還要說是搶劫?難道他隻有一面?沒有那麼多面,所以不撒謊?當他是來搶劫的,又會不會有同夥?搶劫的人扮成遊客的身份來到童泰禾島上旅遊,是瞞秦瓊斯當遊客的身份,還是騙遊客是自己人?
前者是針對童泰禾宮,後者是針對遊客,目前從秦瓊斯那神經兮兮的做事方法來看,不知道是故意給自己挖坑還是在遊客的面前埋下地雷,還是兩者都有。
畢竟,沒有哪個正常人的家裡不上鎖、沒有監控,任由着外人走來走去。
平時不見一個侍者,現在倒是在樓道裡面看到了很多,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顧相以打了個噴嚏,後知後覺捂着鼻子的手腕揉了癢癢的鼻腔,緊接着又打了好幾個噴嚏,彎下腰緩解難受的他感覺不打噴嚏了。重新擡起的頭沉重無比,砸到地上仿佛能砸出一個窟窿,臉頰绯的怕是有秦绯說身體裡面流淌的血液那樣紅。
在晚間的第一縷風吹來時,顧相以就知道自己終将會感冒,因為身着單薄、身子又弱、吹風時間久了,拿出一類的原因,都能找到相對應的症狀。再往前推算的話,就是身上的傷抱怨不被重視引起的發燒。
顧相以冷靜地轉過身,去醫院,輪椅沒走幾步就被人從身後拉住了,放出秦瓊斯想說的話來。
“您的房間在1025。”
也是顧絡尤的房間。
顧相以不悅地動了動脖子,讓其看上去隻是身體不舒服動了動身子,好讓自己舒服一點,并不是心理、生理造就的厭惡讓他的身體也有了痛苦的反應,動動隻為了安撫一下。
秦瓊斯是真打算讓在qp軟件裡面匹配成功的人從踏上童泰禾島、進入童泰禾宮就吸在一起,軟件一粘合,分開千滴血。他有心做這準備,顧相以再怎麼不情願,也不能違背以前自己盯着父親,不讓他去找爸爸的信念,點頭同意了。
至于在面對父親時無法克制的身體反應,會過去的。在去到父親的房間前,顧相以跟侍者說:“我會先去一趟華鳴葉的房間。”
“這麼說來,你擔心顧絡尤害你,又不想麻煩覃響,所以跑到我這裡來,讓我給你準備藥和照顧你喽。”華鳴葉聽他說的當真是氣笑了,“欸,顧相以,你把我當仆人啊?”
顧相以眨眨眼睛,澄清,“在這裡,我隻認識你。”抛開占據了自己短暫一生的爸爸和父親,來到他認為的過去,現在人正在經曆的現在,所認識的不過是秦绯說和華家兄弟,而目前在身邊、在眼前的隻有華鳴葉了。
華鳴葉能見死相救、維護朋友、自然比旁人可信幾分,這不是對于華鳴葉的信任,是對覃響的信任。
“隻認識啊。”華鳴葉重複着他的話,滿意程度堪比有一個人,說要陪自己流浪。隻字取悅了他,少點的開心不會使得他彎腰,與顧相以對視,他的眼睛隻會向下看,同意他進入自己的領地。
華鳴葉走上前,冰涼的手碰到了他的額頭,眉頭都已經皺起了,臉上卻笑了,一個是出于人的本能,一個是出于華鳴葉的性格,再怎麼想惡劣,也不會往顧相以的身上使,他對覃響所認可的朋友,都會尊重他們的。
“你要在我這裡休息嗎?”華鳴葉問清楚他的想法,才好做接下來的打算。
“我睡一個小時。”降了溫還要去看着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