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已經足夠堅強了,你的誇贊,我受了,”覃響的話沒有說完,慶祝的掌聲已經合上了,又被他握住手腕分開,“不過,最字稱不上,并非是自認為受之有愧,隻是我的身邊,充滿了愛和熱鬧,那是一種軟化的感覺,不能叫作硬。”
玖十不想對他的一段話做總結,好像自己在教導着什麼,實則不然,隻是想通過他能對自己說出口的真實想法,好好地愛一下他說不出口的沉默。所以,玖十借自己的嘴,問出了一直避之不談的話題。
“你現在的身邊充滿了熱鬧,如果有一天讓你去一個冷清的環境下生活,你願意嗎?”
“你說的生活,不是不願意,是不可能。”覃響好好地想,認真地說,“我離不開熱鬧的,這和習慣沒有關系,我很享受每一個人都充滿着愛的狀态,那是我回家就能看到的遠方。從小的時候,我便開始不向往遠方,心裡面隻有我的三畝地,家人們、朋友、和海德堡,我不願意離開他們,更不願意離開海德堡。除非有工作,但我還是會回家。”
“如果那一天真的發生了,你會怎麼選擇?”
覃響沒有看身邊的玖十,才能繼續說下去,“我曾經一個人劃船遊遍了海德堡,從……”他擡起手,在眼前上方的西方位置上點了一下,當作是島嶼的坐标,讓玖十配着動作享用接下來的話,“最西邊的雲上島,到東邊的錦繪島,你猜我用了多長時間?”
從猜字出來就能預料到他會轉頭看向自己的玖十,确定了他是在跟自己說話,提早整理好了情緒,七個字加一個标點符号的時間,不足以不愛一個人。愛啊,在他的體内流轉着快要爆炸了,忍着生命地催促感,說出聽過的答案,“一年。”
猜對了一半。
“零九十八天。”
覃響補了另一半,把時日和話都說完整了。
“我在海德堡想見一個人,都需要五天的時間,我想馬上就能見到我想見的人,所以,不會有那一天,要是真的有那麼一天,那海德堡就得改名山德堡了。”
“你呢?你會怎麼選擇?”
禮尚往來,覃響也問了他。
“我?”玖十笑着說,“我家裡面的關系簡單,很少見熱鬧,什麼樣的環境對我來說都一樣,更多的是責任和不能。”
“方便說嗎?”
“當然。”
玖十對覃響自當信任,除了實在是不能說的,剩下的隻要他想聽,都會說出來。
“我的父親隻有我一個兒子,至于你看到的我那個弟弟,也是沒有什麼關系的陌生人。我之所以謊稱身份,是因為看到了他在我們乘坐的那艘遊輪上動手腳,想留他在身邊調查。他和我想要調查的事情有關系,與童泰禾島、童泰禾宮毫無瓜葛,我就沒有向你透露實情。”
現在說着了,就能說出來。
覃響沒關系的,也說了出來,他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秘密是否說給了自己聽,繼續聽下去。
“我是我們家裡唯一的繼承人,是我從出生起就背負上的責任,所以,我有很多的不能。”
“你說出來的時候,沒有一點抗拒的神情,你面上沒有表情,心裡在笑嗎?”距離近、燈光亮,不打算看個仔細的人兒,也能看個全清。
“是的,在笑。”玖十的坐姿從坐下直到現在都沒有變過,哪怕身邊無人記錄,也沒有過想做小動作的想法,是習慣,更為重要的是守心。如果這不是他的所想,也不會成為他的習慣,沒有一點抗拒的心理和反應,這源于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因為我的家庭很幸福。”
幸福的家庭一出口,覃響也替他笑了,這便是家的魅力,會引人入勝,讓人兒忍不住将聊天進行下去。
“你沒有表哥、表弟之類的親戚嗎?”
“沒有,我家一直都是一脈相傳,每一輩的人都隻生一個孩子,到了我太奶奶那輩,她懷了雙胞胎,生下了我兩個爺爺。”想起爺爺來,玖十的臉上出現了笑容,“我大爺爺古闆、墨守成規,我小爺爺的性子與他相反,格外的自由,兩個人從小就不對付,在一起就吵。”
“後來,我大爺爺娶妻生子之後,就從古堡搬了出去,怕我爸被我小爺爺帶壞了,隻允許一年見一次。我爸從小由我大爺爺教養,也就随了我大爺爺的性子,雷打不動地守規矩。讓我小爺爺經常說,老古闆生了個小古闆,這個家可真沒意思。”
“然後,我小爺爺就去旅遊了,一直到我出生後,他回到家把剛剛滿月的我抱走了。我爸媽和我大爺爺大奶奶滿世界地找我,找不到,又看在我小爺爺經常報平安的份兒上,由着我小爺爺将我養到三歲。”
“那你的性格,會随了你的小爺爺嗎?”覃響問,都插話了,必須是聽進去了。
“我的家裡面是兩個幫派,我大爺爺和我爸爸的古闆派和我小爺爺、我媽的自由派,兩個幫派都想讓我當繼承人,到頭來一半一半吧。”
“你小爺爺沒有結婚生子嗎?”
“沒有,他在守我家的規矩,不留孩子,也是沒有碰到個意中人。不過,在不久後,家裡又會熱鬧起來了。”
“怎麼了?”
玖十隻是笑笑沒有說話,希望自己可以快快回到家,看到那熱鬧的一幕。
“你如果有孩子的話?你會希望他是古闆派還是自由派?”
“絡尤要是有孩子的話,一定要是自由派!”
這是桦拂歐由衷的心聲,真是很巧,在房間裡面除他以外的兩個人都聽到了。
化稍反駁,“絡尤的孩子是顧家未來的繼承人,絕對不能和你、和絡尤一樣。”
守在床邊照顧病患的顧絡尤,莫名被文字攻擊到了,幸好,文字察覺到了他的不在意,穿過了他的身體,留不下一點痕迹。
“我的孩子,他會自己選擇,倒是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你們不生孩子的話,今後誰陪我的孩子?”
這話說的,讓桦拂歐立馬撤退,還拉上了化稍,見人死心眼不離開,直接扛起來。美名其曰,靈魂互相契合的夥伴在同一間房内,是不允許有外人出現的。
桦拂歐和化稍現在出去,都是晚了,站在門口站崗,說的話全部傳入了顧絡尤的耳朵裡。
“絡尤什麼時候也這麼喪心病狂了,離開了顧家,還是會被催婚,你說是不是?”
“凡是顧家子嗣的貼身保镖,都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這本就是我們的職責。”
桦拂歐翻了他好幾眼,就知道,這個人死腦筋一個!
職責?
照顧顧相以可不是職責所在,是顧絡尤無聊了,給床上的人兒擦汗玩,也就是這一幕,長相相似的兩個人讓桦拂歐說出了一句話。
自己以後有了孩子,想來也是這麼照顧孩子的吧。
不然,比這好上千萬倍。
顧絡尤換毛巾給顧相以擦眼淚,眼淚都快把枕頭淹死了,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