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誓言,我信承諾。”
“那我便許承諾,我覃響在晚輔上港這段日子,絕對不會以任何形式戕害顧絡尤,想法也不行,絕對不會辜負顧絡尤的信任,行嗎?”
覃響沒有扭頭,顧絡尤看的就是他的後腦勺,跟活了一樣,比正面的覃響還要靈動,光看他的背影就知道他現在在笑着。
他如此的愛笑,就是沒有理由,顧絡尤覺得他笑得好看,也是沒有理由,沒有理由的事情,就可以提出“無理的要求”,這是一個“不算是變态的變态”說的,“因我而笑的笑容要朝向我、非必要不要離開我。”
“行!”覃響重新許了一遍承諾,笑得頭發絲都開出了花,隻有在他背後的顧絡尤看到了,極其美麗與治愈,擡手想摸,警覺不是自己的花園便撤回了手,哪怕花想讓人看。
現下自己是因為顧絡尤笑了,那要不要轉頭呢?覃響才不要,是因為他卻不是全因為他,笑他說的話,不好形容,也笑自己同意了,這多容易啊。在晚輔上港這段日子裡面,可以天天對他笑着,隻要人不厭煩,覃響大氣給了所有。
不再和他說話的覃響眼睛四處看着,這才注意到了地闆上,那裡本該有着自己早上用海洋球留下的早上好,是給顧絡尤打招呼啊,卻被顧絡尤悄悄擺成了晚上好,是在跟誰打招呼呢?如果是自己的話……
覃響的勝負心可起來了,晚上好比早上好的筆畫多,多出的筆畫是高強度的心意營業,自己的早上好下班了,他的晚上好上班了可以,但不能比自己多。覃響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要筆畫一樣,心意合該共享,筆劃不一樣了,少一筆少一畫都是獨享。
再加幾筆吧,不是現在,現在留覃響一個人獨享多出來的心意,還不到三秒,遭到身後的人問,“因為我笑了,不扭頭看我?”頓時皺眉,“你睡吧。”
話是催促的,皺眉可不是,是笑意揉皺了!有證據!覃響現在還在笑着,又聽到他說話說什麼違背承諾又皺,明知是逗弄,假得不能再假的話,仍覺皺來皺去的麻煩,直接轉頭,将真笑容給他看,“當心睡不着覺。”
早知道,就不要他轉過來了。
顧絡尤想到了這個早知道,也不想閉住眼睛,擡起手指,大拇指和中指指腹碰到了一起,其餘三指是放松的。
覃響看到了,每根手指頭都看到了,也都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那為何要圓了顧絡尤的想法?覃響偏不,偏要找一個同時開心的方法,他有伸出手的能力。
小拇指拉住、圈住顧絡尤的小拇指,他完全放棄了抵抗,心甘情願讓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覃響可不會感謝哦,因為這是拉勾,約定好了的“不離不棄”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就已經是感謝的話了,一樣得貴重,讓顧絡尤重複,“不離不棄。”
自當是不離不棄,約定好了、承諾好了,覃響就在顧絡尤的床邊坐着,不離開一秒鐘,就像是昨天的顧絡尤一樣,但他可沒有自己睡得久,他睡了四個小時就醒了。
互相打過招呼後,趁着他去洗漱的時間,覃響把地面上的海洋球擺成其他字,完成後走出去。
規嗚嗚和白白冼不在客廳了,房間門是閉着的,不知道他們是躺着還是睡了,但在進房間之前把廚房收拾了,讓窗外的陽光進來很有面子。
覃響在房間裡面悶不住的,渾身酸痛、再加上坐了四個小時,不下到單元門□□動一下是萬萬不行的,跟顧絡尤說了一聲後,他陪着自己下來了,坐在摩托車裡面蔫蔫的,太享受陽光了。
本來覃響想叫他一起做運動的,無奈人在自己的眼前坐着,也算是格外賞心悅目了,格外……讓人移不開眼睛,這不是陪伴,而是誘惑啊!
覃響很有活力地打了一套拳,顧絡尤安靜地曬了一次日光浴,這不是适合打拳的場所,也不是适合曬日光浴的地方,偏偏兩個人在一起,就成為了好時節。讓人相信這裡能發生一切美好,換言之,美好的一切将從這裡發生。
風吹來,讓覃響停下享受着風,風不是很稀有的寶物,可以以任何方式感受到的,就是覃響現在的感受,與人一樣,好幸福,是的幸福,幸福就是很簡單,風說的。
顧絡尤扭頭,望着閉眼看風的人兒,想問問他看到了什麼,又知道人無法看見風,但還是想問問他看到了什麼,覃響無聲說……看明白了口型,更加目不轉睛了,把人看的臉通紅,明明是運動後得潮紅,非說是臉紅,風說的。
明明兩個人就是“情侶關系”,平常也能看出點“情侶”的模樣,現在卻不像了,是下來樓的規嗚嗚說的。看到的這一幕,給人感覺跟覃響和顧絡尤說得一樣,不是情侶,又或者說不能單純地用情侶來斷定他們之間的關系,這一幕包含了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總和。
學校裡面沒有教過這種行為該是什麼關系才能做的,所以,規嗚嗚隻是簡單地把其當做是情侶之間可以做的事情,但是兩個人都能做到啊,一旦跳脫出情侶之間的親密性,親人?朋友?同伴就很難分清了,他們好像在做着毫不相幹又缺一不可的事情,不該是情侶來做嗎?
他不知道,這一幕,很多的一幕可以是情侶來做,但不能唯獨是情侶,隻知道,和學校教得不一樣就是錯誤的,反正他們兩個人錯的不止一次兩次了,現在這種情況下又很難引導他們走上正确的道路,便隻好讓他們繼續在錯誤的路上種滿迎風長眠的未名花了。
“接下來有什麼計劃?”
覃響睜開眼睛,看着規嗚嗚回答他的問題,“顧絡尤把遊客的名單留在444宿舍了,我們去拿的時候順便看一眼宿舍裡面有沒有有用的消息,據他所說是有的。”
具體有什麼,等去到444宿舍才合适說,現在合适的話留給什麼都不知道的規嗚嗚,醒來就在家裡的人不知道兩個早已經睜開眼睛的兩個人的故事,“怎麼會在444宿舍?”
“當時我在昏迷前和顧絡尤一起把你們扶到444宿舍,獲得了短暫地休息,不然很難調整過來。”
“你也昏迷了?”規嗚嗚隻知道白白冼和自己是一同在擔架上醒來的,不知道早就清醒的覃響也是其中的一員,現下經過他說是知道了,更知道了顧絡尤不出手得重要性,但不認,謝謝也不說,就算是要說也應該跟覃響說,沒有覃響在,顧絡尤是不會管他們的。
“你是筋疲力盡了,我是被氣昏過去了!”規嗚嗚現在想來都是氣的,“看出了我不想碰人和不想讓人碰的弱點就專攻我的人們我記住了他們的樣貌,要是有機會再碰見!我弄死他們!”
“嗯。”覃響應着他,還遭到了他一句誇,“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樣就好了。”他沒有說具體哪一樣,好像哪一樣都是值得學習的,但其實也是對規嗚嗚的胃口,非常尊重他人和有分寸感,并且願意承擔着麻煩帶來的耗時也要讓人賓至如歸。
覃響和顧絡尤在昨天晚上打算去再加工工廠前需要先把規嗚嗚和白白冼送回家,兩個人默契地找尋了鋪子買了兩副擔架,在不碰觸到規嗚嗚和白白冼的前提下合力将他們送至家。每一次都能保持,就像是在人暈着要将人送去444宿舍時,也是用空床闆臨時當作了擔架,合力将人擡了上去。
想到此,覃響說:“不要人人像一個人,也不要一個人像人人,那樣子得美好太單一了。”
“美好本來就是用于單一的一種關系。”
“情侶嗎?”縱使規嗚嗚不明說,從和他相處的時間裡來看,說情侶的次數居多,暗說也能讓人明了是何種關系,但世間不止有這一種關系,為何偏偏得出了隻有這一種關系的唯一思想來?讓人好奇卻不會去打擾,因為愛情也很美好,認一種美好和處處皆是美好都可以,不認也可以,這是世間萬物都有地選擇。
“當然。”必須要有的當然!不能有一點遲疑,這不就是父母想看到的自己嗎,規嗚嗚做到了第一,也就不再承認世間有諸多美好、諸多愛意,隻有單一的愛情。
覃響的笑容代替了話,是最能讓人接受的一種,即使不說話也像是在說話,像是在反駁又像是在默認,可當他的笑容亮起來,人的眼中隻剩下溫暖了,管不了其他。
這便是他身上親和力的影響,靠近了便是新的家,一個不需要用什麼蠱惑,就讓人想靠近的人好可怕,但想想他是覃響也就不可怕了,覃響的魅力就是圓滿的結局。
也無法不圓滿,身邊盡是圓滿的人。覃響上到顧絡尤的背部,在去學校的路上,說今天淩晨就想跟他說、奈何他困得要死想要睡覺沒有出口的話,“你知道不知道,我很喜歡吃肉沫豆角拉面。”
“我知道。”知道他喜歡才會做給他吃,不然讓人吃不喜歡吃的食物嗎?顧絡尤可沒有這糟爛的一說,他給人的隻會是人既想要又是在想要東西裡最頂尖的存在,但這一次還有些失望,因為不是自己發現的,而是玖十故意告訴自己覃響喜歡吃的食物。
覃響沒有問他為什麼知道,玖十給自己做肉沫豆角拉面的那天晚上,看到了他是故意想讓顧絡尤看到的,不知何意思,也不敢知其意思,最好的就是不說,直接說自己遺憾的,“簡直是太可惡了,我今天早上說好的粥和果餅啊!隻能再找機會做了。”
覃響感覺到有一點點的痛心,計劃趕不上變化,有了這一次的震懾,都不說什麼時間了,怕再一次辜負什麼,雖然沒有什麼,無人在糾結,甚至吃得很飽無暇想其他飯。
“點菜的人都不急,廚師也莫要急。”
規嗚嗚聽到顧絡尤的話,就知道自己該主動遠離他們了,接下來的話不用插進去,在前往學校的路上就讓他們談談戀愛吧!别把兩個人給憋壞了!但是!進到444宿舍後就得幹正事了。
覃響和顧絡尤清楚,趁着還沒有上課的時間内進到宿舍裡面就沒有再說話了,覃響從顧絡尤的身上下來,等他開了鎖之後,裡面傳來了動靜,裡面有人在的事實很容易就被人接受了,尤其是覃響和顧絡尤。
他們昨天離開444宿舍的時候給門上了鎖,現在看到的也是上了鎖的門,鎖都是一樣的,但是門上鍊條纏繞的圈數多了一圈,可想而知有人來過,直接打開門,果然有人來過,還是熟人,還在哭的小熟人。
“同學,我們又見面了。”覃響笑着跟他打招呼,饒是人再哭,在看到覃響的笑容也止住了哭泣聲,如此明媚的人和笑容好久沒有見過了,想起昨天下午自己攔過他,哭着跟他說,“對不起,我昨天下午阻攔你了。”
“沒關系,我不記仇。”覃響知道他們是為了錢,無可厚非,就是很想知道,“攔我們能獲得多少錢?”
“一百達參。”
“又搶到了多少錢?”
“沒搶到。”
“所以在這裡哭嗎?”
男生搖頭,“不是的,我在掙錢。”
“在這裡掙什麼錢?”
有人等晚上守夜,想在444宿舍招鬼。
有人趁着到達了山頂的功夫,在即将下台階前休息片刻。
下台階比上台階省力,但要格外小心,不然一個摔下去性命攸關,山兩邊的任意一切都是一樣的,腳自動削掉半掌才能夠在台階上站穩,可沒有等站穩,吳晚期就下去了,他自認是站穩了,這是他身體告訴他的,卻沒有告訴顧相以。
他的性格足以讓人擔憂這台階是走下去的還是滾下去的,他的性格沒有告訴本人,卻告訴了顧相以,顧相以不在乎一個性格潛藏瘋感的人的背部是否長滿了倒刺,因為自己不怕受傷,隻是避免意外發生,矜矜業業地在當一個擦汗小工,直到下了台階才能得到休息。
吳晚期倒也不是很累,有點累也是坐在地面上不想動了,比起這點運動量,眼睛的專注力更讓他勞神費力??,他不怕自己摔,習慣了,他怕顧相以摔,因為他的新衣服很好看。
顧相以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走上前,剛好一陣兒風來,把他的袖口繩吹到了吳晚期的唇上,屬實是未曾想過的意外,卻成為了吳晚期早已經想好了的剛剛好,張口,繩子剛好落進了口中,便是隻落進口中無需用牙齒輕咬,都讓顧相以向前走的身體受到了阻礙停下來,低頭一看,不是很理解,“你幹什麼?”
“喝水。”
果然是熱糊塗了。
“你松開我,我去給你盛碗湯。”
吳晚期還沒有松,在荔枝小學裡面盛湯的女生遠遠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放下中勺子,從桌面上随手拿了一把小荔枝,跑到了大大的救命恩人身邊,跑到一半似乎想起來了什麼,改為慢慢地走。
恩人如藍紗,蒙住了凝望之地,讓所有人的眼前都有了一片藍色的汪洋,如昨日擦過天空的藍色絲綢發帶一樣,不是晴空更似希望,不是汪洋更能明志。為何會将他說成藍色調裡最能想到、也是最貼合現在環境的自然景觀,是因為萬木春見到他時,全是藍色。
藍色的絲綢發帶、藍色的衣服,是華鳴葉的禮物和鹹宰給予的服裝,卻讓他似水,流入了人河。
“你好,你昨天救了我,理應由我照顧你,但男女授受不親,就隻好拜托他人了,你現在身體怎麼樣了?”
當時情況太危急,顧相以隻知道所救之人的性别,除此之外一概不知,若不等人主動亮明身份,怕是人海茫茫,早已經忘卻了,他救人不求恩,隻回應她,“沒關系,沒事。”
“我們學校所教,不能過多與陌生男子說話,但接下來我會以行動報答你的救命之恩,這荔枝給你吃。”
顧相以攤開手,讓女生隔空把手中的荔枝掉在自己的掌心内,有極大的距離限制,讓荔枝掉落在手中還有些疼,但無礙,開口,“我現下不吃水果,能将水果分給我的同伴嗎?”聽到她說可以,把手中的荔枝分成兩份,給吳晚期的一份因他還不松嘴自己袖口繩的姿勢就差喂到他的嘴裡了。
有吃的、能解渴,吳晚期自當是放掉顧相以,一心投入荔枝,以前除了桃子就是桃子,現在還是除了桃子就是桃子,好似世界上隻有一種水果,才能挽留下來人。他不是這麼認為的,但必須要這麼認為,沒有吃過的水果,連見都沒有見過,不知道怎麼吃,問顧相以,“這個怎麼吃啊?”
他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他就是拿着不好意思待人的,在顧相以給剛剛下了山的玖十抛過去荔枝轉身後,一雙眼睛盯着他,等他啊,汗浸浸的面貌亮晶晶的,倒是比眼神和善一點。
顧相以蹲下身,拾起一顆荔枝,剝開一半的皮遞給他,人教會了沒有不知道,就是能看出來得寸進尺了。
“你吃一個我看看。”
顧相以把荔枝肉完整呈現,随後把肉掰開,把裡面的果核取出來,将兩半果肉重新遞給他。
“謝謝,但我的手很髒。”
這倒是的确,他的手托了地,而地上又不是個幹淨的地,顧相以容了他的得寸進尺,前提是他幫了自己外加他是真想吃荔枝,喂給他,待他嘴裡吃完後,詢問,“還吃嗎?”
“不甜。”
的意思就是不吃了,顧相以站起身想去洗手,聽到他說,“沒有你的衣服甜。”感覺很奇怪,一次兩次誇自己的衣服,要是喜歡,一會兒脫下來送給他,左右不過是一件衣服,不至于拐彎抹角地說。
吳晚期這話還真不是調情,是實話,把地上的荔枝撿起來,站起身追上顧相以,荔枝不會邊跑邊掉,人的心意是邊跑邊顯。
“顧相以,今天天氣很好,但你比今天天氣更好。”
“荔枝不甜,你也是。”
吳晚期随着他的話輕輕念,笑到不在意,他習慣了給一個甜棗受一個巴掌的生活了,過往的一些年,組成了現在的一天,也輕輕地模仿他的話,就像是今日的天空想要模仿昨日的天空,徒勞無功。
“如果現在殺掉你,是不是幸福就可以久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