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淙玉身形一顫,但現在的情況無法從男人口中套出更多的話,他隻好認命将其帶回了家中。
他将男人的外套輕輕脫下,拿起濕毛巾替他擦拭着身上不知何時沾上的髒泥。
卻在觸碰到男人雙手時,被他忽的緊緊抓住。
“别動...我的吉他...”
“真是,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想着你那把吉他。”
宿淙玉恨鐵不成鋼般的埋怨了一句,将手抽了回來。緊接着小心翼翼掀開那黏着傷口的襯衫。
男人的身材很好,寬肩窄腰,肌肉線條流利,膚色怕是在日日暴曬中呈現小麥色。
宿淙玉一時感到面色有些燙,他的眼眸閃了閃,盡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從藥箱中取出碘伏和棉簽,小心處理着。
昏睡中的男人似是被疼痛折磨,眉宇間緊蹙着眉,時不時從喉嚨間發出幾聲悶哼。
緘默無言的深夜,宿淙玉竟感到一陣暧昧旖旎的氣氛。他像是自惱,故意在最後一刻用了點力。
“嘶——”
“活該。”
宿淙玉小聲吐槽了一句,随後潦草收拾了下醫藥箱,從自己衣櫃裡取出了件幹淨寬松的衣服套在了他身上。
隻是接下來的步驟有些麻煩。
宿淙玉發現這男人睡覺竟有點不老實,剛将他放倒在沙發上,沒過幾秒便欲轉身差點掉下來。
怎麼撿回來一個大爺。
宿淙玉有些後悔。
“乖乖躺下,不要動。”
在男人差點掉下來的第三次,他語氣有些不耐煩的開口。
卻沒想到,他話竟如此有用,這一回男人真乖乖躺好了。
真奇怪,不過宿淙玉也不多想,收拾好了一切轉身進到自己的房間。
關燈,睡覺。
畢竟明天公司還有一堆瑣事需要他處理。
比如,訂外賣、買咖啡、打印文件。
沒辦法,現如今的他在金融圈裡隻是個籍籍無名的透明人。
睡夢中的宿淙玉,似乎再一次夢到了那一場湮沒一切的大火。
火光肆虐如猛獸,無情吞噬着他美好回憶裡的所有——
他的父母、姐姐,他曾經最心愛的字畫和古董,他那場虛幻又漫長的夢。
最後,在那場天災之後,頹蕩的現實爬上了生鏽的世界。
灰燼之下,隻剩下宿淙玉,和那把沾滿了霧塵的貝斯。
父母猩紅的雙眸、姐姐絕望的哭喊聲不斷充斥着宿淙玉的大腦。
他狼狽的在地上爬行,伸出被火灼燒到令人生懼的手臂,試圖握住父母求助的手。
“爸,媽!阿姐——”
“不要,不要離開我——”
悲切哀萎的塵土蒙蔽了一切,絕望之際,宿淙玉忽的感受到冰涼的手心處湧上陣陣暖意。
他如夢初醒,赫然睜開雙眸。
入眼,便是那名男人坐在自己床邊,與他十指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