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棉想說的話堵在喉嚨裡,表情精彩紛呈。
是了,瘦死的駱駱比馬大,況且如今信仰崩散,民間的修士屈指可數,作為原先就站在頂尖的人,摔也是摔在衆人之上,而喪屍們在她口中也不過“區區二階”的水平,應對起來如魚得水。
殷棉最了解她,既然這裡需要她在,她便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那說好了,如果城裡暫時安定,或者有人來救援,師姐就得聽我的,乖乖去找人療傷。”
“嗯,如果還需要的話。”到那時也沒留在這裡的意義了。
啪嗒——
窗外落起小雨,淅淅瀝瀝。
打開窗,空氣中久久不散的油脂氣似乎都被洗去幾分,久違的清新驅散屋裡的沉悶氣氛,檀明夷縮進被子裡,藥勁上來了,她懶懶地垂下眼皮:“就開着吧。”
殷棉隻給窗子留了一條縫,不至于讓冷風一股腦灌進來,指尖沾了幾絲雨滴,異樣的感覺愈發強烈。
外頭的氣溫不符合此時的季節,末日之中,一切不合常理的變動都不能忽視,不提前做打算就是等死。
放眼望去,整座城被籠罩在黑幕之下,陰沉沉的霧氣彌漫在城市上方,遮蓋住隐藏在黑夜中的無數獠牙,也許此時還有人正在被異變的怪物們追逐,或是撕扯着聲音呼救,或是躲藏在角落瑟瑟發抖,又或是躺在同類的脊骨上安然入睡。
反觀别墅區,本該一片昏黑,仔細去看卻能從一些宅院中窺見幾點光亮,周圍沉寂如死,在如今也許可以說是種好現象?
這裡以後會變成什麼樣?
殷棉不敢随意保證,但隻要她還在,隻要大家願意在她身後,隻要師姐想要,那麼她一定——
她回過身,發現檀明夷将被子摟得嚴實,神色安然,隻要那雙時刻冷靜淡然的眼眸緊閉,眉眼便顯得溫柔了。
殷棉伸出手,小心碰了碰師姐慘白如雪的面頰,底下的觸感仍舊冰涼,但也不再是絲毫沒有人氣。
好像一切都有了希望。
殷棉幫她掖好被子,推開門去大廳,衆人都去休息了,唯有餘可凡坐在窗邊,身前是趙姐給她搭的小爐子,她正借着爐子裡的火光,費勁地鼓搗什麼。
“你在幹嘛?”
餘可凡一個激靈,猛地回頭。殷棉看見她手心裡眼熟的黑色球球,嘴角抽抽。
“呃,在幫柳姐搓丸子呢。”餘可凡取下手套,将額前碎發撩至耳後,“她說這玩意說不定可以改變時局,多做幾個沒壞處。反正我要守夜,幫她分擔點。”
殷棉扶額,估計是施柳聽了檀明夷說的話被啟發到了,“可憐你。”
餘可凡咧嘴笑:“沒事,正好聞這苦味提提神。殷隊長你也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們了。”
殷棉去拿了瓶水,坐回沙發,“睡不着,出來走走。”
“仙子……明夷小姐她不太好嗎?柳姐不是說已經吃過藥了?”
殷棉搖頭,“還好。”
餘可凡:“那就好,她那麼厲害,如果有什麼閃失,被感染變成喪屍,我們肯定都要完蛋了。”
殷棉抿了口水,目光移到她身上,“你怎麼不覺得那是異能?”
“诶?”餘可凡動作停住,眼皮跳了跳。
“就是,一個人隻能被感染一次吧?有了異能之後就能夠免疫了。”殷棉靠在沙發上,支起腿,晃晃悠悠的,像是随便說說,“看到過師姐運法,你應該放松才對,擔心什麼?”
“呃,下午你們回來的時候,剛說你們遇見感染者了,她就暈倒,很難不讓人多想啊。而且你們不是說是家裡的傳承嗎?連異能都能有,修煉當神仙也沒什麼稀奇的。”
餘可凡下意識摸臉頰,忘了取手套,藥泥沾在臉上,苦藥味和草腥氣也染了上去,她閉眼,“殷隊長,你連這都知道,原來真的是軍區的……”
“怎麼,你不認識我?不應該啊,我應該還挺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