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總是在匆匆間讓人迷了眼,又是一年冬,元旦剛過北安就又下了場大雪。
晨起霧蒙,樹枝被雪壓彎了腰,操場上還有堆起的雪人。
冬天的早晨實在難捱,盡管穿的再多也是一股寒氣直鑽。
江羨好戴着衛衣帽子從操場經過,不遠處幾個男孩子擠在一起打雪仗,笑聲幾乎蓋住她耳朵裡的英語聽力。
啪的一下,雪球砸到後背上。
衣服穿的厚其實并不疼,就是被吓了一跳。
江羨好摘下耳機回頭,言頌手裡正在攢一個新雪球,高大的個子顯得他的舉動多少有點吓人,痞裡痞氣的在笑:“早啊,江羨好。”
他說話間又把新的雪球砸出去,彎腰輕松的躲過了别人的攻擊。
江羨好摸了摸後背,雪地裡的沙沙聲和衣服相互磨擦的聲音融在一起,打鬧聲更是蓋去了更多其它細小的聲音。
“言頌!”
他終于聽到,啊了聲嗓子扭過頭,緊接着圓滾滾的雪球就直擊面門,雪粒子順着羽絨服的領口滑進去,冰的他一激靈脫口罵了句髒話。
江羨好扯扯嘴唇,甩了甩剛捏過雪球的手,重新戴上耳機。
“你也早上好。”
周圍的人怔了幾秒,在江羨好離得越來越後笑鬧起來:“頌哥,你非招惹江羨好幹什麼,沒看到她一大早就黑着個臉麼。”
“看來年級第一也不願意上學,元旦放假回來誰都有戒斷反應。”
“……”
到了教室,班上已經有努力的同學開始早自習,高三任務重壓力大,半年後的高考對誰來說都是頭等大事。
當然,除了某個體育特長生。
江羨好把卷子放到桌上,收起耳機時順便看了眼手機,對話框裡依舊還是元旦前的那條消息。
【元旦回來。】
“騙子。”江羨好抿着嘴狠狠嘟囔了聲,把耳機收起來摔進抽屜裡。
拿起筆做了兩道題,筆尖劃了幾道拍到卷子上,想來想去還是氣不過。
點開對話框,啪啪按了兩個字。
【騙子!】
發送成功那一瞬間,江羨好呼了口氣,舒坦了。
“看看,高三把學霸都逼瘋了。”
言頌一行人從後門進來,正巧把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裡,他嘶了眼幾個損友悠達達走過去坐下。
笑道:“你被逼瘋啦?”
“……”江羨好斜了他一眼,他額前的頭發還有點濕:“沒被雪球砸夠是不是?”
“啧,你瞅瞅,我關愛同桌還不行。”言頌拔弄了下頭發,露出幹淨少年氣的輪廓:“高考嘛别太焦慮症,像我這樣保送的是少,但你年級第一也總歸差不到哪去。”
“呵。”江羨好擡頭淡淡看了眼天花闆,平複了下心情,“還好你學的是射擊不是足球。”
“怎的?”
“不然你就沒機會在我面前裝,逼了。”
後座一排頓時噗嗤笑出聲,桌子都在抖,言頌黑着張臉拿書拍過去,罵着滾蛋。
靠近走廊的窗戶忽被拉開,女孩站在窗邊明媚優越的外貌惹來不少視線。
“好好!”
江羨好聞聲看過去,“沐恩?”
自從文理分科後兩人就不在一個班級,但還是關系好的幾乎形影不離。
“晚上到我家吃飯,姜姨說要做你愛吃的油爆蝦。”談沐恩眉眼都是笑意,生動雀躍的要有說不完的話:“還有,我小叔……”
上課鈴突然響起,壓住了談沐恩的聲音,江羨好偏頭擡了下眉什麼都沒有聽清。
談沐恩已經往後撤,手拉起窗戶匆匆忙忙的跑開:“那你晚上等我一起走。”
“好。”
——
放學鈴響江羨好收拾東西和言頌一起往校門口走。
“你不是要去找談沐恩麼。”
“她被班主任拉去談話了,讓我先到門口等。”
天已經黑下,校園兩旁路燈亮起,呼吸的熱氣被光影投射的明顯,言頌忽地想到什麼。
“我哥他寫生回來淘了不少植物标本,什麼時候去他工作室那看看?”
江羨好腳步停了半秒,眼裡頓時閃起光,側頭看他:“行呀!”
“那我讓他給你留着。”言頌故意往平整的積雪裡踩,咯吱咯吱的踩雪聲聽得格外真切。
黑色運動鞋上沾了積雪,他一邊跺着一邊又将積雪踢飛,有一些就撲撲落在了江羨好的羽絨服上。
“你發瘋呢?”江羨好拍着羽絨服的下擺,一雙明眸圓睜睜的瞪過去,單肩背的書包一下滑到了手肘處。
“反正等着也無聊,玩會兒?”說着,言頌蹲下捧了一大把的雪起來,“早上那雪球弄到我脖子裡你知道有多冷嗎?”
他話音剛落下,歪起嘴角,手捧雪像天女散花一樣灑了出去。
“言頌!”
“哈哈哈哈!”
江羨好仿佛被雪洗了臉,冰渣子一樣的都落到了身上衣服裡,言頌撒開腿就跑,氣得江羨好拎起書包掄過去追。
一路跑到校門口,江羨好氣喘籲籲,言頌還兩手插腰興緻盎然在挑釁。
她索性蹲下來抓起一把雪甩過去,顧不上手凍的有多紅,一把接着一把,雪花像連成幕布,隻能隐隐約約的看見馬路對面停了一輛黑色賓利。
随後,車門緩緩打開,街邊的路燈從上而下照亮,男人長身玉立,姿态挺拔,深峻的五官裡帶着一股淡淡的溫柔氣,從容的備手站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