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陳阿嬌發了好大一頓火,把寝殿砸了個稀巴爛,好幾個宮人受了罰。
那和劉嬛有什麼關系呢?劉嬛有自己的事,有屬于她的挑戰。
說好的講古呢?老年π你為什麼要講那些诘屈聱牙的典籍?如果一定要說什麼“三代不同禮而王”“五伯不同法而霸”,能不能先把華夏第一棍的故事講完?如果你實在不想讓髒東西污染你的舌頭,咱說說正經人,比如荀子。講講這位儒家大佬的教育理念。他教出倆儒家叛徒、法家大佬也就算了,好歹都是文科的,怎麼還教出了理科生?順便說說華夏第一臀也行。
曆史書可以是故事書,文言論文是真的遭不住啊。
終于,在老年π反複絮叨“民弱國強”“民強國弱”之時,劉嬛觸底反彈,發起争論,以“王侯将相甯有種乎”拿下一局。借着老年π驚愕之際,劉嬛拽上詭馬,飛快逃離長門宮。
昨日才在鹹陽宮詭域落荒而逃,今天就不去找虐了。劉嬛直奔長安,在大肉球常出現的幾個街區轉了一圈,沒看見可愛的老朋友。因為有大肉球,這一片旁的詭物少得可憐。換個地方浪。
感謝劉嬛,長安城詭物密度下降了許多,若非有鹹陽宮詭域補充,普通人都可以在長安城夜遊了。
如此,劉嬛更想念大肉球了。
有些存在就是禁不住念叨。路旁的民居上方,伸出了幾隻手臂。那幾隻手臂重重落下,随之而來的是年輕人活力十足的慘叫。
劉嬛:……最近不怕死的人還真多啊。
詭馬高高躍起,在民居屋頂借力,順便給大肉球一蹄子,輕盈落地。因為詭馬這一蹄子,大肉球往後一仰,露出被它抓住的少年。
這也是個熟人——那個歡實又皮實的少年。縱然被詭物抓住,他依舊牢牢握住手中劍,狠狠的往大肉球身上捅。他的身上似有一層看不見的膜。大肉球的手腳落到他的身上,那一處空氣似微微扭曲,大肉球十層的力道隻剩下三四分。若非如此,他早就被大肉球撕碎。饒是如此,少年也已經傷痕累累,快要支持不住了。
“棄劍!”随着劉嬛的呼喝,幾道雷電擊在抓着少年的幾隻手臂上。
少年在身上束縛松解的一瞬間,松開手,以最大的力道在大肉球身上一蹬,向後躍開。落地後翻滾了兩圈,卸去力道,也逃離了大肉球的攻擊範圍。少年飛快的起身,看向劉嬛,驚喜的說:“是雷霆使者!我——”
“還能動?能動就滾!”劉嬛驅使詭馬,迎上暴怒的大肉球。
少年一噎,望向張牙舞爪、威勢赫赫的大肉球,又看向卡着走位阻敵的雷霆使者,抿了抿唇,拔腿就跑。
——還行,聽得懂人話。
沒有脆弱的人類拖後腿,劉嬛可以騰出手和這位老朋友好好叙叙舊了。
劉嬛時不時用細碎雷電騷擾大肉球,借着風騷走位和詭馬的蹬踹,使大肉球不得不頻頻翻滾,讓少年的劍刺得更深。直到隻剩劍柄露在外面,劉嬛發出有史以來最強一擊——擊中長劍。
在讓人幾乎失明的電光中,大肉球炸開了。胳膊腿如天女散花,飛得到處都是,中間還夾着兩個圓滾滾的東西——或許是人頭吧。這些零碎大多還沒落地,就原路返回。隻有幾塊落在地上,蛄蛹着湊在一起,拼湊成一個人形。
那“人”趴在地上,披頭散發,衣衫不整。
大肉球發現自己掉了東西,竟沒理會眼前的強敵,隻是向那“人”伸出手——好幾隻手。
那“人”立即發現了身後的動靜。它慌忙向前爬了好幾步,躲開了大肉球的手。
大肉球停住了動作,往後滾了半圈。
那“人”似乎察覺了什麼。它也停了下來,回望大肉球。
劉嬛外頭,單手撐着下巴,旁觀這一場無聲的分手。
時間并沒有許久,大肉球揚起扭曲的肢體,發出無聲的尖嘯。它手腳并用,飛快的爬走了。
那“人”又在那兒趴了幾分鐘,然後緩緩爬起來。一開始,它的四肢很不聽話,喪屍一般,扭曲着。很快,它找到了正确的使用方法。它安靜的站在靜谧的街道,擡起一隻手,曼妙的撥開淩亂的發絲,露出一張美麗的年輕女人的臉。它端詳着自己的手,眼中是清晰的迷茫。
它就像一個剛剛化成人形的妖精,劉嬛想。
忽然,它猛地扭頭,僵硬刻闆的定格,非人感拉滿。
劉嬛順着它的視線看去,隻見街道的另一邊站着一個高大的人影。是那個紅眼詭物。它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紅眼詭物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裡,不似之前狡猾得讓人摸不着蹤迹,也沒有攻擊性,好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女子收回目光,看向矮小的女童。她理了理衣袖,向劉嬛做長揖。此時,她又像個優雅的仕女。劉嬛與她對視,看見她輕輕牽動唇角,展露溫柔的笑。然後,她就融化在皎白月光中。
劉嬛微微一驚。她看向紅顔詭物。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劉嬛拾起少年遺留的長劍,比劃了兩下——比自己還長一點,一點兒都不趁手。
雖然不好使,但誰能拒絕一根筆直的棍子呢?
就在劉嬛研究怎麼把劍固定在詭馬身上的時候,遠處傳來歡實的叫喊:“救命!雷霆使者,救命啊!”随之而來的,還有快而不亂的腳步聲,以及節奏感十足的哒哒的馬蹄聲。
劉嬛下意識看向詭馬,後者曲起前腿,輕輕挪動腳步,驕傲而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