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嬛:……每天都覺得這個世界更瘋癫了一點,真好。
就在劉嬛欣慰的望着老年π離去的背影的時候,牆角的“吊死鬼”被四匹詭馬牽過來了。劉嬛疑惑的看向它們。隻見那顆人頭擡起,對她微微一笑。四匹詭馬忽然發力,向四個方向跑出去。
劉嬛:!!!
——等等啊!你是想表演當年被贈送小馬的——
奇異的,粗粝的繩子随着詭馬的奔跑被抻直,而後消散。他如士大夫般躬身行禮,蓬頭垢面亦不掩風華。他說:“我困厄于舊事,混沌于世間,得公主指點,方得自由。謝過公主。”
“你能放下是你心境疏朗,與旁人無關。”劉嬛擡手,做出攙扶的動作。
“我原不是這樣的。我輔佐先主,廢分封,行縣制,以求強秦。及至受戮,不過求仁得仁。我隻是不甘心,想看看這條路能否走下去。馬于我不是束縛,它們讓我更快,更自由。我可以早上在先主墓前閑話家常,中午踹老夥計們的墓碑,晚上看嬴驷小兒生悶氣掉頭發。再後來,我也能踹惠文王的墓碑了。這條路似乎可以走下去,可我還是想再看看,一直看着……”他釋然的笑了,“再後來,鹹陽殁,詭域生,我被困在詭域之中。那是一個可怕的地方,隻有痛苦和瘋狂。我的雙眼再看不見人間。有時候,我會忘記自己是誰,要做什麼。有時候,我覺得我就是馬,無知無識的遊蕩。我嘗試逃出詭域,稍作歇息,醒來時發現又回到了詭域。大約是馬帶我回家吧。但我不想那個樣子,詭域不是我的家。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或許最終的結局是徹底的瘋狂。萬幸,得遇公主。”
“詭域食人利詭,你雖是詭異之身,卻想做人,詭域對你有害。”劉嬛思索片刻,又道,“如此也是好事。”
“如何說?”
“詭域之中的詭物如野獸般遵循本能存活,無有神志,總好過它們殺出詭域,再造大秦。于我等活人,豈不是好事?”劉嬛反問道。
“确實是好事!”他朗聲而笑,再次躬身拱手,“在下衛鞅,見過公主。”
劉嬛坐正身子,正色道:“我名劉嬛,見過衛公。”
“住口!”一聲暴喝,是老年π又回來了。隻見它一手攬着π,一手指着衛鞅,憤怒的說:“你竟敢!”
“我願如人,行走世間,為何要遵守詭物的規矩?”衛鞅笑着說,“小輩畏變法乎?”
老年π語噎。它又瞪向劉嬛。後者傲然一笑,道:“我怕你們什麼?”
老年π再次語噎。它快吧眼睛瞪出來了,好像一隻氣鼓鼓的蛤/o\蟆。
衛鞅指着老年π,再次笑了起來。這位雖是嚴刑峻法的代表,性格卻意外的開朗。
老年π終于徹底破防。它重重的哼了一聲,π重新啟動,狠狠的撞在衛鞅身上。衛鞅的身形立刻四分五裂。劉嬛下意識伸手,恰好接住了那顆懵逼的頭。
懵逼的頭懵逼的眨了眨眼睛,又笑了起來。劉嬛将他擺在老年π常坐的席子上。他的四肢并未湊過來重新組裝人形,而是蛄蛹着爬走了。
“它們?”
“無妨,它們牽馬去了。”衛鞅說。
“如此也好。”劉嬛幹巴巴的說。其實不知道要和眼前這位說什麼。她對于商鞅的了解,除了教科書上那一句“商鞅變法”,就隻有五匹小馬的地獄笑話了。
“在下自問有幾分名望。公主似乎不驚訝。”衛鞅說。
“五匹小馬嘛,除了你,就隻有轉車輪的那位了。”劉嬛遲疑的說。在當事人面前說關于他的地獄笑話,是不是太地獄了?
“此言差矣。除了在下與長信侯,受五馬分屍之刑的,尚有……”衛鞅不以為怵,反而十分認真的說。
啊,回到熟悉的賽道了。學渣劉嬛發出恬不知恥的反問:“我看起來像知道的樣子嗎?”
衛鞅不語,隻眯起眼睛,不贊同的看着眼前的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