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脖子一縮,脊背微曲,本能的想抱頭蹲防,又生生忍住。
霍去病确實有點兒本事。瞧他那模樣,董仲舒懶得和他生氣了。董仲舒嚴肅的說:“天色已晚,歸家恐有不便。”長安人都知道,天黑了出門,會遇上詭物哦。
劉嬛眨了眨眼睛,不解又理所當然的說:“天色已晚,才要回家啊。”她當然知道,活人會躲避詭物。但是她自己嘛,還是麻煩詭物們躲躲吧。
霍去病贊同的點頭。自從和劉嬛熟識,許多常識就離他遠去了。
董仲舒是真的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如此沒有常識,你們真的是長安人?
此時唯有司馬遷能與普通人共情。他說:“夫子放心,詭物不會傷害我等。”有最危險的詭物在側,其他的小卡拉米不值一提。
劉嬛似有所悟。霍去病恍然大悟的模樣,讓人想要敲他一頓。
敲是不可能真敲的。董仲舒的目光在幾人身上遊移。霍去病理直氣壯,胸有成竹。司馬遷似有不為人知的思慮,但沒有惶恐。那個小娃娃,端莊的微笑,是标準的貴族式敷衍了。他們是有了特别的規避詭物的方法嗎?
與詭物相關之事,不可以詢問。董仲舒隻好放三人離開。
劉嬛有心順便借來司馬遷的新作。但是作者大大說,夏無且身子越來越不好,大約就是這兩日的光景了。司馬遷大大他斷更了。
好的吧。劉嬛雖不在乎夏無且,但這種時候催更不厚道,說點兒别的,好像也别扭。霍去病和司馬遷本就不熟悉。兩人沉默着将唯一不敢獨自夜行的青年送回家,然後各自回家。
不提霍去病回家之後,為了不上學怎樣撒潑打滾。隻說劉嬛回到長門宮,見衛鞅和李斯在老地方閑坐。那一堆旁人碰不得的衣服已經不見了。
“不生氣了?”劉嬛擠眉弄眼道。問的,自然是秦先生。
李斯輕輕搖頭,道:“不知。”
“不知?”劉嬛疑惑的重複。
“不見了。”李斯說。
劉嬛更加疑惑。“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你的秦先生和那些衣物都不見了。”李斯歎息道。
“離家出走了?這正常嗎?”劉嬛眨了眨眼睛,問道。
“沒見過,以往惹他生氣的,要麼跑掉了,比如盧生、侯生,要麼——諸如嫪某人、呂某人、高某人,還有許多方士——下場你知道的。”李斯一本正經的說。
“你是不是有種風水輪流轉、揚眉吐氣的感覺?”劉嬛斜眼瞄着李斯,道。别以為她看不出他心裡的暗爽。
李斯終于繃不住嚴肅的表情,龇着大牙笑了。
“阿嬛不去找他?”衛鞅問道。他的聲音有些古怪——想笑就笑嘛,别憋着。
“去哪裡找?讓我闖詭域?還是掘秦陵?”劉嬛翻了個白眼,“他是個比我年長百餘歲的成熟詭物,會照顧自己的。實在不行,我們給他舉行幾次祭祀,免得他一件衣服穿上幾十年。”
衛鞅用手指點着劉嬛,笑着說:“好個促狹的女娃娃!”
秦先生的離家出走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大家都不擔心他。論實力,他随随便便就把衛鞅的手臂和馬送人,也能把李斯按在地上摩擦,上演一出“紅眼給命”文學。較起真,劉嬛都不一定能幹翻他。論經驗,大家都是流浪幾十年的詭物了。如果連秦先生這樣的詭物都不能安全出行,那隻能說,這個世界已經不适合人類生存了。
眺望不遠處的人群,他們還在辛勤的勞作,所以,沒事哒!
算算時間,劉嬛已經超過十二個時辰沒吃飯睡覺了,心理上,她想吃東西又想睡覺,其實不餓也不困,能立即出發再闖詭域。
“我好像越來越像你們了。”劉嬛想了想,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我不會長不高了吧?”
一條腿悄無聲息的立在劉嬛身側,比了比,默默地踮起腳尖——比劉嬛長了一分。
跪坐着的李斯挺直了腰背,看起來也高了一截。
劉嬛:……
為自己身高憂慮的小短腿将一切抛之腦後,老老實實吃飯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