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他逃跑和記路，房間内沒有窗戶，但好在是有了能夠用來休息的床鋪，雖然很硬但總比躺在地闆上要強。
泊非常配合，一進入房間就毫不猶豫地靠着牆壁坐在床上，等房間外面落鎖後看了一眼監控電話蟲的方向，就閉上眼休息了。
大概是怕他又一睡不起，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人過來敲門，然後隔着門闆跟他說話，泊有些無奈，但也乖巧得配合了。
目的地離推進城很遠，船幾乎開了快半天的時間，泊不能睡覺坐在房間裡無聊的都快長蘑菇了。
所以門一打開就從房間裡跳出來了，吓得來開門的海軍差點開槍，反應過來之後又被自己差點開槍的反應驚出了一身冷汗。
泊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就在人快要哭出來的時候收回了視線，轉而将注意力放到目的地上。
是熟悉的地方，海軍本部馬林梵多，曾經泊為了得到通緝令而來過一次，隻是沒想到第二次來這裡會是以這種方式，不過也不意外就是了。
他被帶到了标志性建築正前方的高台，上樓梯就要走很久很久的那種高，再加上腳上石鍊子的限制，因此行動愈發緩慢。
高台上有五條和牢房裡一樣被鑲在地裡的海樓石鍊子，很重，泊不想戴，但還是乖乖走過去沒給别人添麻煩。
他們把有些長度的石鍊子接在被截斷的鍊子上，也算是給了泊能夠活動的空間，能讓他坐在高台邊緣把腳蕩下去，高高低低地晃着沒穿鞋襪的腳，一下一下聽石鍊子碰撞高台牆壁的聲響。
也沒在上面坐多久周圍的人就逐漸多起來了，每一個人身上都穿着藍白配色的海軍制服，然後是王下七武海，海軍三大将，緊接着一時有些數不清的海賊船也陸續到場出現在高牆之外。
少将中将大将，泊的視線掃過到場得每一個人，又很快移開目光無事那些或許惋惜或許幸災樂禍的臉，尋找自己想見到的人，但很遺憾一眼望去幾乎全是陌生的面孔。
啊，還有害怕見到和意外見到的人。
但很顯然，越是不想要什麼越是會出現什麼。
泊停下不斷晃腳丫子的動作，垂眸讓眼睫遮住自己唯一能夠洩露情緒的地方。
“看來你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泊動動耳朵，下意識擡頭看向站在身邊的人，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山羊大叔。
他收回視線繼續将注意力放在下面的無數船隻上，尋找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人。
“你在找誰嗎？”
戰國壓下心裡的遺憾和惋惜，看着這個不大的青年靜靜地坐在那裡。
泊還是沒有出聲，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下面烏壓壓得站滿了海軍，有幾個稱得上是熟面孔，但更多的還是和他一樣在高台上，隻不過他們披着寫了“正義”的大衣，而他被拴着石鍊子坐在這裡。
今天會下雨嗎？
他忽然想到。
在這種重要的日子，無論是誰都不希望下雨吧，這裡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但雨會阻礙視線，隻要是下了就挺麻煩的。
五老星不希望有人知道藏在拉夫德魯的秘密，因此不會告訴别人泊的來曆，他們隻會說他是被海賊王收養後交給白胡子海賊團養大的孩子，是個徹徹底底的海賊。
戰國看泊不搭理他也沒有說話了，正想離開就聽見青年傳來的聲音，幹淨而又清澈。
“不說嗎？”
“什麼？”
戰國一時有些沒聽清。
“不告訴大家嗎？那些事。“
他再次側過頭，隻是這一次眼裡不再是看見熟人的自然，而是滿心滿眼的謀算。
戰國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歎了口氣。
“抱歉，我不能說。”
泊沒有回應，依舊這麼看着他。
戰國和他對視了許久才再次開口。
“你和之前不一樣了。”
出乎他意料的，泊回答了這個問題。
“是。”
戰國愣了一下。
“你想要什麼？”
泊輕輕眨了下眼睛，還是在看他，一字一頓語調帶着奇異的情緒。
“承諾，還有結局。”
201
什麼是承諾？
什麼樣的結局？
當戰國按照流程從下屬那裡接過擴音電話蟲，詢問出那個問題的瞬間就明白一切都晚了。
“泊，說出你的來曆。”
怪異的笑聲從泊的口中傳出，明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笑得相當愉悅，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但他很快抑制住自己，就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抱歉，太高興了。”
他說話的能力精進了許多，這句話聽上去流利極了，輕飄飄的就好像從未有過不會說話的經曆。
“泊來自la..”
他注意到戰國投過來的視線，愉悅得晃着自己的腿，感受着石鍊子扯住腳筋扯着血肉擺動的觸感。
“來自白胡子海賊團。”
泊聽到戰國松了口氣的聲音，但他很快就沒辦法感到慶幸了，泊又笑起來，他擡起手扯住嘴角往上提，扯出一個形似小醜的奇異笑容。
然後開始胡說八道。
“是羅傑，哥爾·D·羅傑的孩子。”
“全名哥爾·D·泊。”
空氣安靜了幾秒，随後頓時引起軒然大波，泊能感受到好幾道神色各異卻統一複雜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沒有在意，腳下的鍊條克嗒克嗒的發着響，就好像不是什麼用以禁锢的枷鎖，而是為舞曲伴奏的樂器。
戰國這才像是終于反應過來，想讓擴音電話蟲遠離能夠接收到對方聲音的範圍，但顯然沒什麼用處。
他隻好壓低聲音，用有些複雜的語氣詢問。
“你想幹什麼？”
泊放下扯着唇角的手回頭看他，轉動腦袋的動作帶動石鍊子，細微的聲響并沒有因此被收入電話蟲中，像是為了配合戰國，他也壓低了聲音光明正大地說着悄悄話。
“承諾。”
五老星和泊做了個交易，他想起那天的陽光很足，卻怎麼也無法透過窗戶照在他的身上。
年邁的聲音聽上起來有些激動，小汲被吓得縮在圍巾裡将自己藏起來，泊沒有動作，隻是頂着那張無法做出情緒的臉看着那些眼睛。
就在空氣安靜到幾乎窒息的地步，悶在圍巾裡的小鳥終于探出腦袋欲言又止，但還是向自家主人妥協了，清脆的聲音清晰地吐露出那些話語。
“我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太久，對日複一日的拯救活動失去所有熱情，我可以幫助你們掩蓋所有真相，但作為交換需要一場足夠盛大的宴會。”
“來自哪裡，知道什麼，我一個字都不會說，我隻有兩個要求，無視白胡子海賊團以及..海賊王的孩子必須是我。”
海賊王的孩子必須是我。
泊扯了扯嘴角擴大了自己的音量，他的聲音逐漸流利起來，不知從什麼時候已經可以正常說話了。
“為了保護我，22年前，羅傑把我托付給白胡子。”
“他抛棄我，所以我不承認他是父親。”
“白胡子養大了泊，所以是泊，不是哥爾?D?泊。”
泊喜歡自稱“泊”，并不是因為他不會說“我”，而是每句話都在強調“我是泊”。
我是人類，不是怪物，我是擁有名字身為人類的泊，而不是連自己為什麼存在都不知道，誕生于虛空的無名怪物。
“你在說謊！！”
驟然拔高的聲音震懾了在場所有人，突然生氣起來的戰國咬牙怒瞪坐在不遠處的青年，眼中充斥着火焰。
“如果你是哥爾?D?羅傑的孩子，那麼波斯卡特?D?艾斯又是誰！？”
“20年前，羅傑得到最終寶藏後解散海賊團，獨自登上巴苔裡拉島，在那裡和一個叫波特卡斯?D?露玖的女人結婚并孕育了他們的孩子，那個孩子就是白胡子海賊團的二番隊隊長，大名鼎鼎的火拳艾斯！”
泊回憶起老爹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艾斯出生的時候，羅傑已經死了兩年，人類的孩子不可能兩年才出生。”
“但羅傑死的那年波特卡斯?D?露玖就已經懷孕了！”
“那是掩護。”
他挪動鍊子将目光再次放到高台之下的人潮中，又很快聚焦，停留在不遠處的卡普身上。
“為了不暴露孩子已經出生，母親的妹妹想出吸引海軍注意的方法，沒想到阿姨真的懷孕了。”
“..羅傑從前并沒有登陸過巴苔裡拉島怎麼解釋！？”
“他和母親是在旅途中相遇的。”
“...那羅傑并沒有帶着女人登陸島嶼又怎麼解釋？”
泊相當流利，防止戰國繼續追問還貼心得補上一句。
“在這之前母親病逝了，遺言是再見妹妹一面。”
戰國被噎住了，竟然該死的覺得一切居然有理有據，要不是他早就知道真相恐怕這會兒就要被泊那張毫無破綻的臉騙過去了。
這時候就充分體現了面癱的好處，泊挑釁地對卡普擡擡下巴，後者意外得沒有生氣隻是對他露出了一個複雜到難看的表情。
“你赢了。”
身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戰國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強撐着不讓自己露出破綻，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青年自尋死路，雖然就算沒有這出鬧劇他也無法活過今天。
“既然如此，我宣布哥爾?D?泊将以海賊王之子的身份予以處決..今天将成為和海賊王死刑時同樣附有重大意義的日子。”
“即使其被白胡子所庇護，爆發戰争也在所不惜！”
“報告戰國元帥！正義之門在沒有任何人發布指示的情況下..自動打開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