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娘在一旁見事不妙,連忙奔向後院叩開令姝的院門,令姝剛剛睡下就被這動靜鬧醒,她起身披了件外衣開門。
佩娘立在門外嚷道:“嫂嫂,你快去前廳看看吧!哥哥回來了,母親正在氣頭上,我擔心會出事,您去勸勸吧。”
令姝皺眉不語,她是真煩這種事。如今已經過了子時,程府前廳還鬧哄哄的,隻怕明日鄰居都要說閑話了,她穿好外衣跟着佩娘去了前廳。
程母教訓程朝一頓,此刻氣喘籲籲的坐在椅子上,旁邊一個仆婦在替她撫胸順氣。程朝低頭跪在地上看不清表情,身後的淺色的衣裳露出血痕。
令姝快步跨入院内,吩咐仆從都下去歇息,不許議論今日之事。
令姝扶住程母輕聲安慰:“母親,你瞧外頭的夜色,已經是深夜了,前院鬧哄哄的我睡不着。今日之事想必夫君已經知錯了,以後不敢再犯,您就饒過他吧。”
程母望着令姝眼角垂淚:“孩子,你這樣好的姑娘,是我們程家對不住你,這個不肖子。”
她對着程朝又是一頓訓斥,令姝見時機差不多後将程母勸走。
冷淡的望向地上跪着的程朝,觸及那雙溫潤清亮的眼神後偏頭不語。
深夜仆從都已經睡下,長廊沒有點燈,二人一前一後的朝後院走去。令姝衣帶系的松散,她一腳踩踏在裙角上,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前倒去。
程朝伸手扶住令姝,滾燙的手掌貼着她腰間,令姝聞着他身上飄來的酒氣和脂粉味,胃中翻騰,令人惡心。
她不動聲色的抽回手臂後退,快步走向後院,将程朝甩在身後。
手中細膩的肌膚遠去,程朝眼神黯淡,握緊手掌擡步跟在令姝身後。
兩人一路無言回了房間,氣氛尬尴,小桃觑着二人臉色小心的将上藥放在桌上,腳步輕緩的帶上房門,深怕發出一點動靜。
令姝盯着深色的瓷瓶忽然莞爾一笑,伸手替程朝解開衣領,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語氣冷冽:“你要幹什麼?”
“你的傷不上藥嗎?這裡除了我還有誰能幫你,你自己能夠到後背嗎?”
她起身打開瓷瓶,藥香四溢。
令姝站在程朝身後替他上藥,程朝看着清瘦,脫衣後卻很有肉,依稀能看見他肩上的腱子肉。
也是,他雖然平時都坐着辦公,但每天早上都會早起打拳,據程母說他父親也是如此。
如玉的手指抹上藥膏,動作輕柔的敷在程朝後背,聞見程朝身上傳來的酒氣味,她心中恨恨猛的用力按下。
“嘶。“
程朝擡手按住令姝用力的手指,眸色沉沉。
令姝不自然的眨眨眼,裝作無辜:“弄疼你了?”
“沒有。“冷淡的聲音響起。
她的手指細細撫摸程朝的背脊,如鵝毛掠過,在程朝心底激起一陣鑽心的癢意。
不知是屋内的熱氣還是程朝身上的熱氣熏得令姝臉頰通紅,塗完藥後她不自在的躺上床,聲音帶着嬌意:“我困死了,我先睡了。”
程朝看見她通紅的臉蛋快步走到床邊,伸出右手觸摸令姝的額頭:“你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又熱着中暑了?”
令姝一把掀開他的手臂,側身朝着牆壁心虛的說:“我沒事,就是有些熱,我歇會就好。” 随後迅速起身掀開薄被遮住自己。
程朝蹲在地上鋪床,他躺下望向床邊:“頭别悶在被子,熱。“
令姝聽話的鑽出來,平時這個點她已經熟睡了,晚上鬧了一通,此刻她全無睡意。程朝已經順着酒意沉沉睡去,令姝翻身下床坐在地鋪旁,借着月色細細臨摹程朝的容顔。
睡着的程朝卸下了往日的防備,呼吸均勻,遮住那雙清冷寒涼的眼眸,周身氣質甯靜,像個不谙世事的貴族公子。
一面是溫潤爾雅,細緻關懷的他,一面是絕情冷心,玩弄感情的他。到底哪面才是他的真面目,令姝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的看清他。
憑什麼隻有她一個人為這段感情黯然神傷,憑什麼程朝能利落的抽身而去,她一定要讓他也嘗嘗摧心剖肝,錐心泣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