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慈幼院時還不算太晚，大門緊閉，聽不見一絲打鬧的聲音。令姝疑惑的看向柳明川，卻見他微笑着落後一步，示意她上前推門。
她帶着疑慮推開木門，孩子們站在庭院内，手捧祈願燈，輕聲吟唱。
“願朱顔長似，頭上花枝，歲歲年年。”
面前的一幕令她震撼，小蘿蔔頭們捧着祈願燈将她圍成一團，稚語童聲。
令姝眼含熱淚，她慢慢蹲下身，接過小葉子手中做工粗糙的蓮燈，揚起笑容：“謝謝你們，我很喜歡。”
聽出令姝尾音顫抖，柳明川擡手鼓掌吸引孩子們的注意力：“姝姐姐非常喜歡你們給她準備的驚喜，時候不早了，明日還要做功課，大家都去歇着吧。”
孩子們一哄而散，柳明川擡步上前，取出袖中的絹帛遞給令姝。
“古有萬民傘，今有稚語帛。”
令姝緩緩展開絹帛，上面歪七八扭的寫着祝福語。
“阿姝姐姐長命百歲！”
“阿姝姐姐康健無憂！”
“阿姝姐姐笑顔常駐！”
落款是孩子們拙劣的字迹，尚不會寫字的則是摁上自己的手印，還有用筆勾勒的簡畫。
令姝哽咽道：“這些時日，你們一直在忙這些嗎？”
柳明川遞上竹青手帕，“是孩子們感念你的恩情，想要送你禮物，身無長物，唯有此心意。”
她搖搖頭，淚珠順着臉頰低落：“這就是最好的禮物，我很慶幸來了明州，遇見你們，我會永遠記住這一天的。”
她擦幹眼淚，不好意思的笑笑：“讓你見笑了。”
柳明川望着她的淚顔：“你變了很多，最近越來越沉默，臉上的笑容也變少了。”
“若可以，我願意你的傾聽者。”
令姝扶着木廊坐下，蓮燈跳躍的燭火讓她想起今晚的那盞琉璃燈，還有程朝。那些無法開口的情愫，壓抑的情感，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将自己和程朝的事情娓娓道出，幾度哽咽。柳明川靜靜的坐在那裡，聽着心愛的姑娘講述她的少女情思，心中五味雜陳。
她似乎的在告誡自己：“有緣無分，強求不得。”
柳明川壓抑不住情緒：“是他有眼無珠，你很好，或許你可以回頭看看。”
令姝察覺不對，那些被忽略的細節在腦中無限放大，她沒有回頭，而是平靜道：“我即将回京，慈幼院還需你多費心，若遇上難題給我去信即可。”
柳明川還想再開口，令姝先一步打斷他：“時候不早了，我得回了。”
他滿眼苦澀，千言萬語道不出口。罷了，是他太急了。他望着令姝的背影，輕輕道：“我送你。”
兩人無言走出慈幼院，門口一輛青帳馬車已停留很久，車外站着一個人，是青覃。
他看見二人出門，連忙上前恭敬垂手道：“奴和大人來接夫人回府。”
令姝和柳明川一同看向車窗，骨節分明的大掌撩起竹簾，他眼神冷漠，如同看待死物一般。
若是平時，令姝絕不會上這輛馬車，可她剛剛才得知柳明川的心意，她無法給出回應，隻能避開。
她朝柳明川輕輕額首，轉身上了馬車。
車内氣氛沉默，令姝心下不安，明明才分開不久，程朝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起來，周身散發陰冷的氣息，眼神陰鸷，和往常的他大不相同。
她不動聲色的挪動位置，想要離他遠些。下一秒，她整個人被人拉進懷裡，脫口的驚呼被堵回去。
程朝死死握住她的手掌，他強勢霸道的破開令姝的防線，直探深出。整個人被他揉碎嵌入懷裡，全身都感官彙聚在唇舌處。
他用力的吸吮，肆無忌憚的攪弄，陌生的情潮布滿令姝全身，她身體微微顫栗，呼吸全部被掠奪，身體被揉捏的宛如春水。
一吻完畢，程朝意猶未盡的松開令姝，凝視她潋滟的眸光。看見她擡手，不出意外的狠狠挨了一巴掌。
他絲毫不介意，又低頭吻下去，這次是令姝因生氣微微起伏的胸脯。
冬衣厚重，他利落的解開令姝的小襖，靈活的手指鑽進去，埋頭細吻。
胸前傳來濡濕感，濕潤的舌頭隔着裡衣劃過肌膚，令姝渾身汗毛豎起，用力推開程朝。
“啪啪——”
她帶着怒氣，狠狠的兩巴掌結實的打在程朝的側臉上。裹着小襖躲到馬車角落，面帶警惕的瞪着程朝。
她看見程朝摸着側臉，勾唇淺笑，他手指移到唇邊，似乎是在回味什麼。
“你瘋了不成！”
令姝簡直要氣昏了，在她印象裡，程朝從開都是克制有禮，清冷無欲，何曾像今日這樣放蕩不羁，肆意妄為。
他低沉的嗓音響起：“在你抛下我跟那個姓柳的男子離去時，我就瘋了！”
要是今日之前他如此言語，令姝定要好好同他争論一番，可柳明川剛剛才……
令姝的沉默仿佛印證她和柳明川關系不一般，程朝才降下的妒火瞬間升起，他發瘋的嵌住令姝雙肩，頗為癫狂：“你和他在一起？你愛上他了？你不要我了？”
令姝感覺腦袋要被他搖勻了，她實在想不通，明明是程朝将她狠狠将推開，現在又哪來的臉面質問與她。
她一字一句，如同利刃刺進程朝心底：“我，喜，歡，他！”
話音未落，程朝捧住令姝的臉似笑非笑，他摸着令姝的臉，吐出的話語卻令人遍地生寒：“那我就殺了他，殺了所有你喜歡的人，這樣，你就能留在我身邊。”
他叫停馬車，朝外吩咐：“槐巷柳明川，去殺了他。”
粗粝的男聲響起：“是！”
馬蹄聲遠去，令姝連忙向外看去，兩名身着夜行衣，背着橫刀的暗衛騎行而去。
他是真的動了殺心，要動柳明川。令姝不可置信的回頭，程朝端坐在車内，透過的月光照在他一半的側臉上，殺意畢露。